11梦醒时分

新春，普天同庆。

劈哩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小孩子的嘻闹、大人的叫嚷，吵∽

媚儿抓起被子翻身再睡。

累毙了，她很久没这样一夜睡到底，蓝启仁时常搞突击，即便是夜半三更也会抓她去狠狠操练。

好不容易昨儿个晚上安静一宿，就让她多睡会儿吧，她不想醒。

晓星尘“九儿，太阳晒屁股了，还不醒！”

门砰砰砰敲不停，吵得紧。

是晓星尘的声音？

　　她未睁眼，先开笑。

宋岚“九儿，快起床，你说要做一桌好菜请我们，自己却贪懒，待会儿要我们吃什么啊。”

宋岚刚中带柔的声音传进来。

薛洋“你再不起床，我们要闯进去喽！”

　　这回，轮到薛洋说话，他精神奕奕，语气十足，没有疯癫咆哮、狂叫呐喊，正常得很。

　　太好了，不醒、不醒，打死都不醒。

拉起棉被盖到头顶上，水媚儿继续睡。

薛洋“一、二、三！”

　　下一刻，门被推开，棉被里的人笑得满脸甜蜜。

薛洋“起床！”

薛洋把棉被一掀，冷风跑进来。

　　不！她把身子缩成一只小虾米。

宋岚“起床起床…”

宋岚连连拉扯她的衣角，不用力，但靠得很近，近得闻得到她身上浓浓的脂粉香气。

宋岚“我们不行了，星尘，交给你。”

宋岚把心上人拉到旁边，将整个床边让给好友。

得罪九儿的举动，还是丢给天生一副好好先生的星尘吧。

只见消瘦的男人卷起袖子，身子一低，轻轻松松就把人打横抱起来，转三圈，转得媚儿尖声大叫。

可媚儿说不醒就不醒，紧揪住晓星尘的衣服，把脸埋入他的前襟里。

晓星尘低头看她。这丫头是决心跟他强到底了？没问题，看谁厉害！

　　他用眼神示意，宋岚和薛洋立即知趣退开，接着他抓起棉被把怀中人裹成一条毛毛虫，两条腿迈开大步，出闺房、下楼梯、出酒楼，跃身上马。

　　通常这时候，媚儿闻到马匹身上的味道，睡得再熟也应该清醒了，可今天她倔上了，硬是不醒。

宋岚“九儿，快睁开眼，星尘要带你骑马！”

宋岚的语气着急。明知有他们在，不会出事，可九儿要是生起气来，可拗啦。

九儿前辈子大概是和马结下深仇大恨，马恨她、她恨马，这辈子“马祸”才特别多。

上个月她就被马踹过三遍，一次差点儿惨死在马车轮子下，还有两回，她从马背上摔下来，从此养成离马三尺远、明哲保身的好习惯。

晓星尘又低头觑她。

　　这丫头的眼皮震颤、呼吸不稳，明明吓得半死，还是不肯开眼。

他丢给薛洋一个表情，薛洋只是耸耸肩，意思摆明——你想怎么做，随便。

好啦，最不好说话的人都随便了，他还客气啥？

立即翻身上马，一声长啸、策马前进！

*

风在何媚儿耳边呼啸，刺骨的寒风刮磨她的脸庞。

她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一切一切都真实得不像样。

眷恋啊，他的味道！

他是修士，胸膛看着瘦却结实可牢，细长的手臂一拎，就把她整个人拎起来，她最爱他的腰，像柳枝似的，两手一圈，便圈住她想要的安全感。

晓星尘莞尔地望着她紧闭的眼睛。

她的睫毛又长又翘，白白的皮肤上有两点雀斑，明明可爱得紧，她却老爱计较，时不时拿酿酒剩下的酒渣子敷在上面，说要美白。

她有一双很漂亮的手，圆圆润润、白皙透明，可能是因为长期帮忙酿酒的关系，但他最喜欢的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聪明，老是骨碌骨碌转著，转得他的心也晕晕然。

拉开风衣再裹她一层，她的底子好、不易生病，但好歹是女孩子，不比男生。

晓星尘“九儿，你记不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在她耳边轻问。

水媚儿“记得！”

她…张开眼…而晓星尘…还在？

　　她挣出自己的手，抓住他的手，低头，用力一咬。

晓星尘“啊！”

晓星尘吃痛，勒住缰绳的手猛地抽紧，马匹嘶叫，高抬前腿。

　　事出突然，他双手抱住她，来不及反应，马儿跃身，把他们摔了下来。

幸而他轻功一流，抱住她连翻三圈，减去坠马的力道。

半晌后，两个人安安稳稳滚躺在雪地上。

　　他在下，水媚儿在上，两个人眼对眼、鼻对鼻，呼出的气喷在对方脸上。

晓星尘“为何咬我。”

水媚儿“我、我…”

她张口结舌，声音卡在喉咙里。

晓星尘“九儿，你怎么了？”

水媚儿“你的眼睛看得见？”

她战战兢兢的伸出棉被外的手，在他的眼睛前面晃晃。

　　晃到他受不了，一把抓下来，然后手环住‘毛毛虫’，任她压在他身上，额头一碰，敲上她的，痛得她龇牙咧嘴。

晓星尘“我的眼睛为什么看不见？”

水媚儿“你的脖子…好好的，没有被剑划破？！”

媚儿呆呆的用手指划着他的脖颈。

那道凹凸不平的伤疤呢？

晓星尘“划破？！九儿打算拿剑杀我吗？！”眯紧眼睛

　　她没回答他的话，只是心底念头飞快运转。

为什么会这样？

　　她越发傻，他越想笑，捏捏她的脸，想把她白白的颊扯得满片红。

水媚儿“喂，很痛唉！”

他等她这么说。

　　但九儿没说，她依旧愣愣的看住他，软软的小手珍重的贴在他脸上，彷佛那是最重要的宝物。

晓星尘“九儿？”

　　他在她眼里看到浓浓的哀伤，心一阵悸动，不舍。

水媚儿“你好好的，没有受伤…难道那些痛苦是我的幻想？”

她喃喃自语，眼底浮上晶莹。

晓星尘“九儿希望我受伤？说清楚，什么幻想？”

他语调温柔，心疼她眼里的潮湿。

媚儿猛然想起什么，拉住他把玩她头发的手指头，急迫地问。

水媚儿“今天是什么时候？”

他轻笑，翻个身，把她从他身上压回地面，坐起来，由上往下俯视她。

晓星尘“你睡糊涂了？今天是天羲二十八年大年初一，你不是说要请我们吃饭？可我们一大早来。主厨却还在睡大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