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感同身受

虽然这么和岳云说，其实孔芊芊心里是相当不安的。

往往也只有在教育孩子的时候，她才会觉得这么力不从心，担心他们不听自己的话，又担心他们太听自己的话。无论听不听，都担心他们会走向极端。

不过看岳云的情形，应当不至于让孔芊芊的担心成真。

那天留下的伤看着吓人，其实没过半个月就好了，这半个月里，岳云依旧坚持着巡逻，把死在后山陷阱中的金人拖出来埋了，和家丁一起重新修理陷阱。

他做着和以前一样的活，然而却不说话，岳雷紧紧跟在哥哥身边，总是时不时偷眼打量着他，觉得他身上有某种东西在变化。

只是那种变化，却不是他能够理解的。

想到这里，岳雷就禁不住叹气，去找姐姐说话。

“那有什么可奇怪的？”银瓶研好颜料，在已经染过一遍的仕女图上继续着色。

“这是娘吗？”岳雷好奇地看着她的画，见她点了点头才继续自己刚才的话题，“我就是觉得哥哥越来越让我看不透了，也越来越像父亲了。”

“他本来就是以父亲为目标。”

“不，我不是说这个，我觉得，哥哥好像做下了什么决定。”

“决定？”银瓶停了笔，有些出神，但旋即又神色如常，“那也没有关系，他一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她和岳云是真正同胞的兄妹，同时来到人间，又同时长大，虽然年纪越大，彼此之间的话就越少，可是在内心深处，她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是有默契的。

别人没有办法领悟到的默契。

她曾经羡慕过岳云可以得到父母的精心培养，羡慕过他可以继承父亲的志向，然而正是因为羡慕，因为细致地观察过，她才确信，岳云是配得上那些栽培的人。

岳雷不能理解哥哥姐姐这些欲言又止的心思，迷惑地走开，然而当天晚上，岳云便在饭桌上说出让大家都意外的话。

“我要去找父亲！”

岳母听到孙儿的话，慢慢抬起头来。孔芊芊也轻轻拍着岳霖哄他睡觉，脸色丝毫未变，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你知道你父亲在哪里吗？”岳母忍不住说道，“你知道这一路上得有多艰险吗？”

岳云不过才十三岁，寻常人家的孩子，在这时候还没有彻底长大呢，更不用说独自出远门了。

然而岳云却十分坚定：“不知道路我可以问，艰险父亲也不是没吃过，父亲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岳母见她如此豪气干云，一时有些恍惚，正要点头，却听儿媳妇开口：“如果你只是为了和你父亲比较，那我劝你还是放弃为好。”

“不，我不是！”岳云连忙摇头，“我并不是为何了父亲一较高下才这么做的。”

“那你是为了什么呢？”孔芊芊把岳霖交给乳母抱下去，直视着岳云的眼睛，“是什么让你忽然想到了要去战场。”

“因为我自己和金人交手了。”岳云沉寂片刻，说道，“我自己被刀划伤了，我清楚了那是怎样一种感觉，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金人把这种痛苦施加在别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