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侗仔细望着文章,越看越觉得文气充沛,锐利十足,如果能加以好生培养,将来必能出人头地。
正如此感叹时,汤怀已经把人带了回来。
“先生,他就是岳飞!”
周侗抬头,见这孩子虽然衣着褴褛,但比汤怀还要高上一头,一双凤眼顾盼炜如,一望而知绝非池中之物。
饶是阅历深厚,周侗仍然愣了一愣,而后才回过神来:“你就是岳飞?”
“是,是晚辈替王贵张显写的文章,耽误了两人的学业,还请先生恕罪。”大鹏一拱手,主动请罪。
“无妨,他们两个本来就不是这块料,一篇文章做不做得出来都不碍事。”周侗连忙起身,下了讲台将人扶起,上下细细打量,越看越觉得喜欢,挥手命汤怀三人继续读书,自己拉着大鹏走了出去。
三人不明白先生这么反常是为了什么,王贵张显戳了戳汤怀的胳膊:“你知道先生要和他说什么吗?”
“不知道。”汤怀毕竟也是个孩子,虽然有一点点小心机,可毕竟很多事情不能理解,他只是想着周侗惜才,看到大鹏的文章后,一定会收他为徒,别的就没想过了。
他当然想不到,周侗平生遗憾颇多,然而最为遗憾的,就是子息艰难,年近半百,膝下却无一男半女。曾悉心教导过两个徒儿,一名林冲,一名卢俊义,二人后来都被世道逼迫,落草为寇,几经周折后才招安回朝。然而没过上几天安心的日子,就被派去征讨方腊,一百零八个好汉,不知几多埋骨南国。他的两个徒儿虽然没有死在战乱中,却也逃不过奸臣摆布,征讨之后没过多久,就先后亡命。
周侗也算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晚景凄凉,虽然心性豁达,午夜梦回时,究竟也觉得难过。
如今忽然见到大鹏这么一个聪明隽秀的孩子,自然喜不自胜,一时竟然生出些妄想来。
“你叫岳飞,我好像听王员外提起过你的字,是鹏举对吧,这是你父亲给你取的吗?你如今多大了?”
岳飞虽然诧异,却还是如实回答:“晚辈的字,听说是出生那年,一位云游道人取的。”
“是吗,看来你自小就不同寻常。”周侗见他落落大方,欢喜之意更盛,“如今天色不早,你先回去,回去和令慈说一声,待我关了私塾,还有事要乞求她一番。”
这可太奇怪了。
回去的路上,大鹏满腹疑惑。
他们母子两个无权无势,又有什么能帮到周老先生的。
怀着满腹疑惑,大鹏将此事禀告给母亲。
岳母也猜不透周侗的心思,只能先准备下薄酒,等待周侗前来。
日色向晚时,周侗才扣门进来,岳母连忙带着大鹏跪下:“周老先生,听飞儿说您看中这孩子,为此老妇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您手下他为徒吧!”
周侗连忙将人扶起:“安人说哪里话,鹏举良才美质,我虽一介老朽,本事平平,却也不肯抛弃他就此埋没的。倒是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安人肯不肯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