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人定胜天

狮驼城的气氛变得很不寻常，即便坐在屋子里，孔芊芊都能感受到周围那些妖气的流动。

　　数以万计的妖气，向城门处汇聚，最后凝聚成遮天蔽日的阵云。

　　虽然很早就习惯狮驼城的妖气纵横，但看到这一幕，孔芊芊心中仍旧有些震撼。

　　这些杀气冲天的云彩，是一个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妖汇聚出来的。他们本身的妖力不值一提，就像一滴水，不会让人在意。

　　但是涓滴溪流，终究能汇成汪洋大海。

　　倚门远望许久，孔芊芊才收回目光，正要转身回屋，忽然听到大鹏的声音。

　　“公主。”

　　她愕然回头。

　　这个时候，大鹏居然还有功夫过来找她？

　　大鹏倒是依旧泰然自若：“我有些事要做，烦请公主在这里小住几日，等我忙完了事情，立刻前来拜谒公主。”

　　孔芊芊默默望着大鹏，又抬头看向压顶的乌云，沉默片刻，问出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大王，你的妖力，是否压得过这片云彩？”

　　大鹏不解其意，也抬起头来，随即自负一笑：“这样小小的妖气，根本不需要认真出手，我只要扇一扇翅膀，就能将它吹得干干净净！”

　　孔芊芊心里叹了口气，默默点点头。

　　西游到底还是个英雄史观的世界，就像猴哥说的，小妖再多，他一根金箍棒扫过去，就能够全数碾死。

　　但是所向披靡的心猿，也会经历他自己的劫数，成他自己的道。

　　他终究会臣服于那超脱天地人神、亘古而存的道与理，成为从心所欲不逾矩的佛。

　　但是大鹏呢，她自己呢？他们两个，会有那样的运气，得到一个打破自我、超脱自我的机会吗？

　　也许是心事太过浓重，这种悲伤从她眼睛里流露出来。

　　大鹏本来只想打个招呼就走，但见她这样，心里也不由难过，忍不住问：“公主在担心什么呢？”

　　“我没有担心什么。”孔芊芊摇头笑笑。

　　作为一个已经知道了剧本，但还是只能按照剧本往前走的人，她没有改变的力量，只能顺从命运。

　　“大王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但是也不要太过火了，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

　　大鹏面色微变：“公主你知道……”

　　“我是受太白金星之托，前去指点取经人的。”孔芊芊微微笑道，“取经人一路千难万险，他们的事情不是早就在妖界传开了吗。大王你的行动，根本一点儿也不隐秘。不过话又说回来，除了取经人，还有什么东西，值得大王你下界来这一遭呢。”

　　从前的确是这样，但现在并非如此。

　　大鹏目光动了动，嘴唇蠕动几番，问道：“那么，公主不赞同我们兄弟的做法吗？”

　　“谈不上什么赞同不赞同。”孔芊芊笑道，“我本来很疑惑的，大王你应该早就是长生不老之躯了，为什么还要下界来捉金蝉子。而现在，我大概明白了些。”

　　大鹏一双金瞳慢慢变得幽深：“公主不妨说说，我是为了什么？”

　　“一则，是瞧不上南赡部洲，不想让他们就那么取得真经。”孔芊芊原本以为这就是全部的理由，但现在，她更加了解这个妖王后，也明白了更深的、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理由。

　　“二则，大王想证明，人定胜天，没有什么命运是被决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