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16（完）

司马尧无法反驳，接下来司马复的话像是一把把刀子往他心上插

“她知道了你的身份，你知道她怎么说吗？”

“她说只要她在一日，你就是她的阿弟，就是东麗的皇帝”

“哈哈哈哈，是我太蠢了，她能那样说，怎么可能会被这件事威胁，哈哈哈哈哈”

“不过，她死了，哈哈哈哈，被自己拼命护住的弟弟杀死了，哈哈哈哈，痛快，痛快啊！”

得知一切的真相，司马尧浑浑噩噩地走出了死牢，身后是司马复癫狂的笑声

走在路上，他突然想起有一日他问阿姐

悔吗，后悔吗？

他问的是后悔背叛他，抛弃他吗

阿姐盯着他看了许久，那样的眼神有一瞬间让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阿姐说

不悔

她答的是不悔将他当做阿弟，不悔拼命护他

………

可司马尧后悔了，他宁愿阿姐从未遇见过他，没有他这样混蛋的阿弟

司马尧依旧不敢进门去看西子

他害怕看见因为他的折磨而消瘦的脸，和那双早就是去了光彩的眼睛

她已经不是阿姐了，那个爱他的阿姐被他亲手杀死了

司马尧躺在床上，手不自觉地摸上自己中箭的肩膀，上面留下了一个一指长的疤痕，他拔除一把匕首，又狠狠扎了进去，血肉模糊，却不敌心中痛意

这个冬天快要结束了

西子气若游丝，每日静静躺在床上，仿佛死去了一般

司马尧就站在门外远远看着，有时这么一站就是一晚上，雪落满了他的肩头

但他不敢动，他生怕他一个眨眼西子就走了

一个早晨，大雪停了，太阳将皇宫照的格外亮堂，所有的阴暗似乎都盖在了厚厚的雪下

这一天西子醒了，她被亮堂的光刺了一下

她醒后，屋里的人都很开心

很快司马尧也来了，不过他是偷偷来的，就站在门外，在西子看不见的地方

但西子知道他就在门外，于是她对宫女说

西子我想见陛下

那宫女连忙跑出去，过了好一会儿，西子才看见司马尧的身影

他似乎憔悴了许多，还未及冠，竟已经有了白发

西子为何不进来？

司马尧迟疑了许久，最终缓步走了进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他不知该如何称呼西子

他们不是亲姐弟曾经却亲切地叫着阿姐，阿弟

他们不是夫妻，却最尽了夫妻之间的事

西子看向窗外问

西子下雪了？

司马尧嗯，前几日下的很大，今日方停

西子真好，瑞雪兆丰年

司马尧嗯

西子我想出宫看看

司马尧可是你的身子

司马尧想说她身子已经经不住这般折腾了

可是看见她恢复了几分光彩的眼睛，千言万语又咽了回去

司马尧好，我来安排

马车内烧了暖炉，垫了厚厚的毛绒垫子

司马尧连同被子一起将西子报上了马车

到了马车上他也没松手，他连忙解释到

司马尧路上颠簸，你身子不好，怕你磕碰到

西子却不甚在意，她想掀开帘子看看窗外

司马尧我来

司马尧将她的手又放回被子中 替她打开了帘子

外头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各处井井有条，司马尧将东麗治理的很好

西子露出了欣慰又满意的笑，司马尧害怕是自己看错了，盯着西子看了许久

见西子露出疲惫的神色，他马上放下帘子，将车内炉子拨了拨保证里头更加暖和，又将西子调整了位置，让她靠着更加舒服

西子听说景山的雪景很美

西子我一直想去看，可惜抽不出时间

司马尧让马车调转了方向，去了景山，西子是爬不了山了，她让司马尧将马车停在了山对面，隔着一条溪，远远地看着

漫山遍野的白，盖住了其他的颜色

西子感叹

西子真美啊

司马尧你若喜欢，等来年春天我让人在山上建一个小屋，你想来时，就在小屋里住下

西子嗯，这主意听着不错

司马尧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他狠狠咬住了腮肉，努力让声音不要颤抖

司马尧所以，可以不要走吗……不要离开我…

西子笑了，没有回话，眼神越发迷蒙，脑袋越来越空，她看见司马尧憋着气不让自己哭

她缓缓伸出手，完全释怀了一般笑着说

西子傻阿弟……

手没能碰到司马尧的脸，就落了下去

司马尧抓住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旁边，又是笑又是哭

司马尧阿姐………

可惜怀中的人再也不会睁眼看他了

她喊他阿弟，最终她居然还是原谅他了

她应该恨他的……

西子死后司马尧将她葬在了景山上

他回宫后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他将楚可泱放出了宫，不顾众臣的阻挠，从宗族中收养了一个男孩

想从前西子教导他那样，教导那个男孩

最终那个男孩慢慢长大，能力越来越强，对他也越发忌惮

司马尧在那男孩十八岁时，将一切都交给了他

他还记得那孩子眼中的诧异，仿佛是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司马尧没有从宫中带走一点东西，那些本就不属于他

他走啊走，一直走到景山对面才停下来

他与阿姐安息的地方就隔了一条溪

但他从没有去祭拜过她，只是站在对岸远远地望着

一晃过去三十年，又是一年大雪纷飞

司马尧伸手去接

司马尧真好，瑞雪兆丰年……

这一年冬天，司马尧走了，走得安安静静，新任皇帝依照他的遗愿将他安葬在景山的对面

我们是禁忌的两端，本不该相见，今生却纠缠在一起，只愿来世你不要再遇见我，平平淡淡地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