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玦尘（72）温柔

神界一行，天启已然身心俱疲。

回到妖界，踏进紫月宫的那一刹那，看到向自己小跑过来的宋嫣，他胸膛里暖融融的，一切疲累都瞬间烟消云散。

“你没受伤吧？”

见面的第一句话，宋嫣问的不是白玦如何，而是美目隐含担忧地打量着天启，询问他是否受伤。

天启眼眶热了起来，唇角勾起，哑声道：“我没事。”

他抬起手想抚摸她的发丝，手掌却在接近她头顶时硬生生停了下来，尴尬地停滞半空。

不敢触碰，亦没有资格亲近。

天启黯然垂下双眸，刚想把手收回来，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按在了那乌绸般的长发上。

而后，那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他手心蹭了蹭。

“小音——”

天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手僵硬地像是木头，不敢妄动，身体亦是紧绷。

他不明白她这么做的意思，又或者说，他不敢奢望那个可能，怕一切只是他自作多情。

“你肯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宋嫣扬起巴掌大的小脸，眉眼弯弯，是独属于他一人的笑容。

天启突然嗓子发堵，觉得一切像做梦一般，脚底也轻飘飘的，踩在棉花上似的。

他收回手，捻了捻手指，心脏急促地跳动起来。

恍惚间，他忽然就不满足了，他想要她更多的温柔。

“以后白玦会日日梦魇缠身，于噩梦中一遍遍重复经历他最痛苦的记忆。”

天启语气平淡地叙说着，但大型犬一般耷拉的眼角，看似不经意实则专注的眼神，以及骤然缩紧的指尖，都表明他是在邀功。

他很在乎宋嫣的反应，担忧她不满，期待她奖赏。

不出意外，宋嫣愣住了。

只是听到白玦这个名字，她脸色就瞬间白了很多，瞳孔下意识收缩，眼瞳深处是残留的恐惧。

天启心抽痛起来，心里对白玦的怨怼又上一层。

他刚想开口安慰宋嫣，她就已经先一步开口了。

“这样就够了。”

“谢谢……谢谢你……”

宋嫣声音极轻，像是在叹息，精气神一下子被抽干了似的，方才的鲜活气褪尽，目光空洞，像个活死人。

她突然按上自己衣带，粗鲁地拉扯。

天启眉心猛地一跳，立刻住宋嫣的手，眉头皱成一团，努力控制住音调，不叫自己吓到她：“你这是在做什么？”

宋嫣喃喃回道：“报酬。”

“不是说好的吗？你替我报仇，我把自己给你。”

她表情疑惑而茫然，仿佛他在无理取闹一般。

天启勃然大怒，但那火气又无处可发，只能把自己憋的难受。

他按捺住性子，轻柔地和她去解释。

“我从来没有答应过那个荒唐的交易！”

“我替你报仇是自愿的，不需要任何回报！”

“你也不是物件，你是个活生生的人，你有血有肉，不能被当做筹码来交易！”

“你懂了吗？”

天启声音艰涩，哽咽难语。

“小音，别作践自己，我真的会心疼。”

宋嫣眼神依旧茫然，却不再执拗地宽衣解带，抬起眸子看了天启好一会儿，这才慢吞吞说道。

“这样啊……”

没有信与不信，只是不在乎了而已。

天启再也忍不住，伸出手臂把宋嫣揽在怀里，紧紧拥住她。

她并不反抗，只是在滚烫的泪住落到她颈窝时瑟缩了一下。

听着耳边压抑的哭泣声，宋嫣愣了许久，才慢慢抬起手抚上了天启后背。

一下又一下，顺着那单薄的脊骨，安抚着悲戚的神明。

只是那哭声好像越发强烈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