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壹

别让人准备了，我不饿……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江停本来还打算再多睡一会儿，可他隔着自己紧闭的眼皮都能感受到头顶处传来的灼灼目光，

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地问出了这句话。

闻劭露出一个非常柔情却又不怀好意的微笑，

也不回答对方的问题就俯身去寻那片已经很久没有触碰过的薄唇。

江停先是浑身一僵，紧接着十分没灵魂地象征性挣扎了几下。

因为两人姿势的原因使得这个吻格外深入，闻劭扣着江停的下颚让他微微抬起头，

没费什么力气就撬开了他因为抬头这个动作而不自觉开启的牙关，

舌尖灵巧地钻入扫荡着他口腔里的每一寸气息。

那双得寸进尺的手顺着江停腰间的衣摆滑进去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江停不得不抬起手抵住他的肩膀才勉强拦着他不更进一步。

就在这气氛微妙旖旎之间，原本紧闭着的房门口突然传来一丝响动，

两个警惕性都爆表的人立即扭头去看——只见房门被推开了一条不算窄的缝，

阿归正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站在外面，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和怀疑人生。

江停脑海里顿时炸开一片白光，他猛地一把推开闻劭，

难得的不知道该如何去组织语言：“阿、阿归，你……”

阿归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淡淡地撇开自己的视线：“我饿了。”

厨师还没来得及做好早餐，江停就自己挽起袖子走进厨房，说什么也要亲自下厨做饭给阿归吃。

他打发了所有的闲杂人等，将厨房门关了起来，

这才笑着问阿归要不要一起和面剁馅包饺子。

因为刚刚那无比震撼人心的一幕，阿归面对着江停说起话来还是有些支支吾吾的。

一肚子疑问在脑海里辗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回合，排除了许多种可能性，

最后思来想去还是什么都没问出口。

江停起初专心致志做着手头的活，

直到他发现阿归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似乎不太适合帮他切菜，这才夺了他手里的刀让他出去外面等着吃。

可是阿归磨蹭着就是不走，站在灶台一侧充当哑巴。

见他这个样子，江停将手里的擀面杖往案板上一杵，

食指捻了一把面粉往他脸上糊去：“想说什么就说啊，憋着不难受吗？”

阿归嘟着嘴把自己脸上的白粉拍干净，还是一字不语，走回他身边继续安静地打下手。

等到正式开始包饺子的时候，江停一边捏着手里的褶子一边开口道：

“阿归，你既然决定了要自己去走接下来的路，这顿饭就算是为你告别了。

这里实在没有什么适合做中餐的食材，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饺子。”

阿归点点头，但其实他根本没吃过饺子，甚至都没吃过几次正经的中国菜。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这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江停手里动作不停，期间还能抽出时间来调一下锅中的水温，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确实是他的红心Q。”

阿归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已经到嘴边的一句“为什么”徘徊半晌还是改为了：“……那你是迫不得已吗？”

如果可以，他会不顾一切带着江停逃离这里，一如当年拉着伤痕累累的解行狂奔而去。

纵使这样的想法有点异想天开、不切实际，

但他希望自己可以帮助江停，就像解行当年排除万难也要解救他那样。

怎料江停听了这话只是笑着看了他一眼，就继续低头捣鼓手里的饺子们。

又隔了很久很久，久到阿归以为自己不会等到这个问题的回应时，他才开口道：“没有，没人逼我。

但是命运把我推到如今的境地，这或许就是我该有的归宿吧。

我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苦衷，从一开始我就是贩/毒集团派到警局的卧底，曾经我也挣扎过，但是都失败了，代价有点儿惨烈。

就算我现在拎着黑桃K和方片J的脑袋回国去邀功，也不过就是少判几年罢了。嗬，倒不是说向命运屈服，只是……很多事情，都不重要了。”

阿归万万没想到江停会这样说，虽然他对于江停从前的很多事都并不了解，

但却清清楚楚地记得第一次在公大操场上与意气风发的少年初遇的场景

——那时候的江停才应该是真正的他，不是吗？

“但是阿归，你跟我不一样。你还有光明坦途，连同解行的那一份，回到中国去好好生活。

你会遇到关心你爱你的人，你会有朋友有伴侣，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揭开锅盖，香气扑鼻的饺子已经出锅了，蒸腾的水雾扬起隔挡了两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