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归的手有些不受控制地一颤,两瓣橘子皮掉在地上。
江停强迫自己做了两个深呼吸平静下来,沙哑道:“怎么会这样……”
“解行他……希望我用他的身份活下去,他说他要把我从深渊中解救出来……可是、可是……我……”
——从深渊中解救出来……
江停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混沌,世界变得鸦雀无声。
这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就像是一双触手攥住了他的心脏,极速下坠般地失重感让他喘不过气来。
阿归见他这副模样,吓得将手上还没吃完的橘子赶紧扔到一边,
轻轻晃动着他的胳膊,像一只受了惊吓和委屈的小动物蹭到他身边,
眼眶里的泪花愈积愈深。
江停回过神来,单手抚上他的头,注视着他清澈透亮的眼睛示意自己没事。
他看着阿归,又似乎看到了许久未见、也再也见不到的解行:
“那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今后的路……无论是留在缅甸还是回去中国,我都会尽全力帮你。你想清楚,然后过来告诉我,行吗?”
阿归闻言点了点头。
好好活下去,听起来多么朴实又美好的愿望,
可偏偏就是有那么多人连平淡安逸的生活都不配拥有。
他们在荆棘地里摸爬滚打,缩在污秽泥泞中自舔伤口,
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继续旅行,所求的从来都不过是活下去而已。
江停不记得将阿归安置在隔壁房间后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记得醒来的时候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挂壁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
他微蜷着身体被闻劭抱在怀里,
那人一看就是整夜未眠,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其实闻劭在处理完苗伦的事情后就一刻不停地赶了回来,
结果当手落在门把上时却止住了动作。
随后他转身到一楼客房的浴室里去冲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后才再次回到房门前。
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照射进来的清冷月光,他一眼就看到了江停脖颈处还未消下去的那道掐痕
——虽然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有人一五一十地向他汇报了事情的全过程,
医生也传来讯息说江先生并没有什么大碍。
可当他亲眼看到江停的时候,还是有两种名叫愤怒和无力的情绪交织着攀上心畔。
闻劭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将那个在睡梦中仍然眉头紧锁的人抱进怀中,
感受着他从浑身紧绷到逐渐放松下来,呼吸声也慢慢趋于平缓。
“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早餐想吃点什么?”
打针吃药后又睡了一觉,江停觉得自己恢复得还算不错,只是整个人依旧没什么精神。
他也懒得起身,依旧维持着躺靠在闻劭臂弯里的姿势,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闻劭见状急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他躺得更舒服一些,
举起手机给候在楼下的金杰发消息让他安排厨师准备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