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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丹顶鹤

岩蔷薇(悲伤时爱你同人)

“等搬到上海之后,你就和他离婚吧。”

“我也要想方设法变得更强大才行。”

或许这就是藏在心底的慰藉,在真正死去之前她想到的依旧是徐政元。她记得那个时候,天空并不算晴朗,灰色的海浪里夹杂着细小的碎珊瑚,他们穿着略显厚实的初秋装,在海岸边散步。

她答应过他,无论怎样都要坚强的活下去,可她是真的等不下去了。

勇敢点,我亲爱的姑娘,只是要去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尹玛莉不太记得这种为了给姜仁旭惊喜,精心装扮自己的事情,上一次发生在多久之前,但她还记得那种心情,毕竟那时候的她是真正的热恋,有一点得意和狡黠,还有一点隐秘的期盼,更多的是忐忑。她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再变得漂亮点,这样就能在脑海中预想到那个场景,以及姜仁旭看到她血淋淋的、漂亮新鲜的尸体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她花了一晚上的时间认真去思考自己要穿的衣服,最先选中的是粉红色,仆人们不止一次议论过,姜仁旭母亲自杀的时候,穿着的就是一身粉红色的韩服。但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注意,如果自己的面容还和她一模一样,场景才会充满冲击力,可她现在不像他妈妈了,根本没办法对他造成最大的伤害。

她在心里盘算了很长时间,最终决定,她要更像自己一些。

这个主意让她兴奋得几乎整夜都没有睡好觉,凌晨四点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起床冲澡,万幸的是牙齿被修复的非常好,铁板和钢丝在两天前取了下来,面颊已经看不出肿胀的痕迹。她像约会那样开始洗头发,烘干水滴,做护理面膜,涂保养的精华油。镜子里的女人用同样的表情微笑着看她,那张陪伴她三个月的,属于禹夏京的面容,或许是和她待久了,眼眶和眉骨都透出和原来的她一模一样的清丽。

她把头发梳平,编出细小的发辫,之后用卷发棒将头发夹成松散的大卷。之后尹玛莉挑了一身白色银边的泫雅裙,百褶裙边刚好遮住膝盖,缀满红色的蔷薇花蕾和树叶。她一直都很喜欢这样的衣服,能完美地衬托出白皙的小腿和手臂,好在她一直都没有穿过它,还新的像是刚从商店里买回来。就在她往头上佩戴雏菊花发卡的时候,楼下终于传来姜一国暴怒的吼叫。

她没有搭理外面的摔打声,只是用指尖将妆容抹平,抹掉微微画乱的眉毛,之后把注意力转向面前的唇膏盒上。

口红的颜色总是最难挑的,如果想让他回想起过去,她应该挑浅桃色或者嫩粉色。朱红色可能会让他怀念起他的母亲,毕竟那时候的女人流行这样的颜色,但她还是想让自己看上去更漂亮、更鲜活更明媚一些。所以她最终挑选了浅蜜色,外面的打砸声越来越逼近,尹玛莉有条不紊地将口红涂抹均匀。

而镜中的女孩彻底褪去病容和死气,带着奇异的、仿佛蜡烛燃尽前最后的光亮和色彩。她的容颜依旧陌生,却前所未有的自信又热烈。那种少女气的活泼和刁蛮,那种炽热的、早已从她身上凝固的灵动,回光返照般重新在体内熊熊燃烧。而面容彻底地告别镜像,在这一刻真正的、彻底的、从某个人死去母亲的庞大阴影中剥落出来。

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自己。

是真正的尹玛莉。

她这样想着,用手捧住脸。

她是尹玛莉,她要去见姜仁旭,她要去si。

·

·

吴哲英被一把推到墙边,面前这个肥胖的中年男人气的浑身哆嗦,会长和儿子同样的暴力,但父亲要更加的蛮横和粗鲁。她亲眼见过这个上了岁数的老狮子是用怎样的力道抽打他的儿子和妻子,因此她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被饶过去。比起被打她更不想让里面的人被看见,挨打和找死她分的清楚。尹玛莉应该已经躲起来了,卧室和卫生间一共两道锁,至少还能支撑两分钟。她只盼望姜仁旭能快一点过来,好让这场闹剧尽快结束。就在她等待巴掌抡圆了落在她脸上的时候,卧室的门主动被推开。

“别闹了,公公。”

这是吴哲英第一次见到这种装束的尹玛莉,她似乎早已预料到发生的一切,脸上是精心装扮后的容光焕发,裙子的褶边闪烁银光,像是从森林中走出来的精灵。

“你退下吧,”她转过头,对靠在墙边的自己说道。

“这里交给我。”

吴哲英随即闪退到角落,尹玛莉拉过椅子,正对着姜一国坐下,没有行礼也没有鞠躬,只是保持着淡漠的,甚至近乎睥睨的态度,看着面前由于震惊和暴怒,全身哆嗦的男人。

“我的问候迟了,只不过……”

“虐待自己的家人就够可耻了,再去毒打无关的外人。”

“不嫌丢人吗,公公。”

姜一国反而退后了半步,脸上从愤怒变成难以形容的震惊。

“你……是谁。”

女人依旧坐在椅子上,手腕戴着一串白色贝壳编制的珠链。然而裸露在外的小腿和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未能消退的紫红色淤青和伤痕。

“您是打过的人太多,把脑子也跟着震坏了吗。”

“能被你儿子打成这个样子的,还能有谁呢……”

这一次,姜一国的脸终于很用力地抽搐了一下。

“尹玛莉?”他说道,随后他的震惊迅速消退,露出由于强烈愤怒而引起的抖动,五官仿佛扭曲般融在一起,他哆哆嗦嗦地用手指向她,声音也跟着打了颤。

“说……脸……你原来的脸弄哪儿去了?!!”

老天爷,父子俩还真是一个德行,动手之前都要啰啰嗦嗦大半天的,是火拱的还不够大吗。

“丢了。”

尹玛莉轻描淡写地说道,之后似乎是有些得意,她翘起腿,露出脚上缀满银片的鞋子。

“销毁了,抹掉了,刮的一干二净,冲进医用下水道,什么都没了。”

“本来是想靠这样跑的,没想到还是被你儿子抓了回来,不过也好。”

“怎么?”她说着前倾身体,看着已经全身哆嗦,冒出黑色杀气的肥胖男人。

“总不能让两个女人,顶着同一张脸,被这个家的chu生活活打死两次吧。”

她说着歪过头,朝着他满脸不屑鄙夷地吐了吐舌头。

——

“贱人……臭B子!!垃圾!!!!!”

姜一国终于像是狮子般暴跳入如雷,他一脚踢开试图阻挡的保镖和吴哲英,抓起边上厚重的瓷花瓶,朝她当头砸了下来。尹玛莉全程都没有躲避,稳稳地坐在椅子上,直到花盆砸下来的瞬间,她才如释重负的闭上眼。

就是这样,非常好。

计划进行的,和预想中一样顺利。

她是没有办法杀掉自己了,就算是真的死掉,吴哲英说的没错,姜仁旭也一定会把怒火对准医生,对准优善和海拉。但总有人能成功地吸引他的愤怒,比如害死他母亲的爸爸。

把姜一国引过来花费了她两周的时间,她在弟弟的眼皮地下兜了不下四次,才让姜仁相成功地注意到她,男孩肯定会告诉母亲,而以继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这个暴虐的老神经病知道这里也是迟早的事情。

唯一让她遗憾的是,姜一国应该用刀子或者瓷片捅她的月匈口,花盆石匝火烂了脑袋,血会流的满脸都是,那就不好看了。不过血浆也是一种触目惊心的视觉冲击,一直都是死亡艺术的重头材料。她是真的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姜仁旭冲到这个屋子里,看着他心爱的妻子和他的母亲一样,血淋淋的毁在父亲手里的时候,脸上会露出怎样搞笑又古怪的表情。但比起他的表情,她更在乎他的态度,只有她si在他父亲的手里,她必须si在他父亲手里,姜仁旭才会彻底的恨他入骨,在他解决掉眼前的仇恨前,他不会腾出手对付任何人。海拉,优娜,还有医生,他们才会有足够的时间,远远地逃离这片地狱。

他们自相残杀,总好过无辜的人受难。

——

但事情还是让她失望了,她并没有感知到花盆砸在脑袋上、将卢页#骨酣畅淋漓击碎的解脱。身前被黑色的身躯护住,姜仁旭在最后关头挡在她身前,花盆稳稳地在他手肘上撞成粉碎。尹玛莉的眼底闪现出失落和不甘,而姜仁旭对此毫无察觉,只是保持着一贯的冷漠微笑,看着面前浑身燃烧着愤怒的男人。

“打我好了,像以前那样。”

·

·

姜仁相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别墅的二层,他发誓他本意绝对不是这样的,他真的不是为了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原本只是疑惑,但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二层客厅内,争吵以及到了空前激烈的地步。

姜一国气的脸色铁青,浑身哆嗦地指向身后的女人。

“说!!你老婆那脸是什么!!!”

姜仁旭依旧是一副处变不惊的神态。

“她的脸会恢复原样,我会将一切都恢复原样。”

姜一国的表情再次变得扭曲起来。

“你这个废物……”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居然还留着这种货色!!!还不立刻赶出去!!!”

之后哥哥的声音明显拔高了好几度。

“我做什么就不用您老操心了,您只管做您的会长,一切交给我处理就好。”

这一次,公公的脸色彻底涨成了紫红色。

“你这个窝囊废!贱人!和你母亲一样,娶这种不要脸的货色!!!”

姜仁相终于注意到自己哥哥身后的那个女人,屋里的气氛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程度,可她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就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和她毫无关系。她不像尹玛莉,至少外表上和尹玛莉没有相似的地方。但看到她的第一眼姜仁相就笃定,她就是离家出走的那个女人。整容后的她依旧很美丽,但姜仁相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她,波浪般蓬松柔软的卷发,象牙色的手臂和小腿,黑色的眼睛水光盈盈,她在破败散乱的家具里稳稳地静坐,带着羽毛、花朵、风铃和贝壳的气息。那种气息太过强烈,像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戴着花环和独角兽的精灵。全身散发出让他心惊胆战,却又生气勃勃的危险。似乎是吵闹声有些烦人,她用手肘撑住椅子的扶手,指尖很轻地抚上额头,白色的贝壳手链在阳光下闪烁出温润的色泽,将全身的伤痕都映衬出珊瑚般的暗红色。

姜仁相有些失神地望着椅子上的美丽女人,直到父亲尖锐的咆哮刺穿了天花板。

“扔出去!!!我让你把这个jian货扔出去!!!”

真要能扔出去,她就得早晚的烧香拜佛,谢谢他老人家慈悲为怀了。尹玛莉躲在姜仁旭背后,神情淡漠地看着父子间的冲突,让姜一国杀掉自己已经不可能了,但她的计划里还有第二个选择。实施起来比较困难,毕竟就算知道手枪的位置,但她肯定不能明目张胆地把手伸进他胸前口袋,把枪掏出来。而且用枪打爆自己脑袋这种事很难算到别人头上。

这场火还必须扇的更大才行,她的死绝对不能牵连别人,所以,在她死之前,他们必须成为仇人,不共戴天的那种。

但或许,和计划无关,她只是想做这件事,发疯地想做这件事,她一直都在隐忍退让,但将死之人总是无所畏惧。

姜一国对此毫不知情,他还沉浸在冲天的暴怒里,抽出砸断一半的高尔夫球棒,朝着儿子冲过来。这或许是身份特权,做儿子的永远不会忤逆父亲,但这一次,让那些所谓的伦理道德通通都见鬼去吧。就在最后关头,躲在姜仁旭身后的尹玛莉不顾一切地冲上来,双手抓起摆在桌上的的网球拍,正中面门重重地抡在了姜一国的脸上。

“你给我适可而止吧!!!!老东西!!!”

击打声将整个屋子的人都镇在了原地,尹玛莉用光了自己全身的气力,网球拍从拍口被打折成两半,只剩下几根木丝连着握柄,鲜血顺着网面一滴一滴地流淌着。姜仁相看着父亲用手捂住脸,殷红的鼻血从指缝里涌出来。这个场景让屋里所有的保镖石像般僵在原地,姜仁旭脸色惨白,肩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颤抖起来,而自己像是被彻底吓瘫了,软软地倒在门框上。

尹玛莉双手紧握着断裂的球拍,像是举着一把剑,稳稳地挡在姜仁旭的面前。

“你再敢动他试试。”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全身炸毛的样子,像极了用羽翼护住鸡崽,对着老鹰不顾一切冲上去疯啄的母鸡。

“你这个欺软怕硬,只知道冲家人和弱者下手的东西!!!”

就像是封冻的瀑面终于被打碎出缺口,大团的冰水顺着裂缝喷涌而出,她从来没有这么酣畅淋漓过。

“又是个什么不要脸的货色!!”

她朝着面前的男人不管不顾地大声叱骂起来,没有丝毫风度和温柔,近乎指着鼻子的痛骂。

“做丈夫的时候毒打妻子,把他母亲逼到自杀还不知悔改,身为父亲天天毒打自己的儿子,明明是个只会欺负女人孩子的变态,还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他被你毁了!!!活生生毁了!!!!!他变成这个鬼样子都是因为你!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凶残暴虐的垃圾父亲!!!”

姜一国的喉咙里再次发出仿佛野兽被猎夹钳碎腿骨般凶狠凄厉的吼叫,他抄起手里的钢棍猛地冲上来,而那个女人很狡猾地、在他冲上来的瞬间躲进儿子的怀里瑟瑟发抖。贱人……该死的狐狸精,他要把这个jian人的脑袋活生生敲开,像敲石卒牛和鹿的脑袋那样敲石卒她的头骨,再剥了她的皮,看看头发里面是不是藏着狐狸的耳朵,或许还有马蚤气的红色尾巴。但或许是他真的老了,手里的钢棍被轻而易举地拆卸下来。姜仁旭,他已经长大的儿子,轻而易举地抱着女人躲闪在一边,他扑了个空,踉踉跄跄摔倒在地上。

鼻腔里依旧在流着血,而面前的儿子没有丝毫难过,他在那双和他相似的黑色眼睛里看到了浓烈的、代表着攻击和危险的警告意味,还有某种幸灾乐祸的高兴。

“爸爸。”他说道。

“人老了就不要再乱动了,气出鼻血来,做儿子的该怎么办。”

他说着将手里的钢管丢在地上。

“我们会搬出去,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当然,成旭我会带走,这里一半的人,我也都会带走。你们一家人……”

姜仁相依旧坐在门边,黑色的眼睛扫过来的时候,男孩全身颤抖了一下。他清晰地在哥哥的眼睛里看到某种不屑的嘲讽。

“正好团团圆圆地过日子。”

“那就滚,把不属于你的东西留下。”声音终于出现了真实的慌乱。

“集团,还有你的位置,全部留下!!”

姜仁旭只是淡漠地笑了起来。

“好啊,但我从建和集团离开的那刻,您也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

声音终于真正地凶狠起来,带着熟悉的、稳操胜券的笃定。

“暗账、贿赂、勾结、黑帮交易……您的秘密,身为您儿子的我,还真是知道不少。”

姜一国的手越来越抖,他再次抄起地上的球杆,而姜仁旭只是冷漠地看着他,眼底是被压抑很久,又重新被释放而出的凶残。就在那瞬间他第一次在心底发现了对儿子的胆怯,他长大了、更加的高大强壮并且、冷酷无情。如果自己真的朝那个女人动手,他不会怀疑,他的儿子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像是他曾经对他做过的那样,一拳一拳地,打碎他的骨头和肌肉。慢慢地,他全身都开始颤抖,最终姜一国转过身,将球杆重重砸进花盆里。

第一只、第二只、再后来是家具,姜一国砸毁了屋里所有能砸毁的东西,然而角落里的人毫发无损。终于,他像是彻底累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之后扔下球杆,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

·

姜仁相目睹自家老爹从屋里冲出去,走的时候鞋子踩到自己的腿,火辣辣的疼。之后他的哥哥终于像是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

“没事了,他走了。”他说着转过身。

“他没有伤……”

话语硬生生卡断在喉咙里,变成一连串指甲刮在金属上的模糊颤音,姜仁旭全身再次触电般颤动起来。姜仁相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这一次,他整个人都吓瘫了,两条腿紧巴巴缩成一团。

尹玛莉赤着脚,站在满地破碎的瓷片和花朵中央,脚心被锋利的碎片划开,像是那只尾巴被剖开的人鱼般汩汩地流着血。她歪着头,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的哥哥,面容间三分鲜活三分明媚,还有四分阳光和草莓般的的娇俏。

她的手里握着那只姜仁旭随身携带的黑色手枪,枪匣里装满子弹,白皙的指尖就钩在枪栓上,黑色的冰冷枪管直直地顶着她的下巴。

“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还记得吗?”

她说着仰起头,像是在很认真地回忆什么。

“是这么用的吗?”

这次不单单是姜仁相,就连随后跟上来的金成旭都瞬间软了下来,身躯倚靠着门框,勉强保持着站立。

——

掌控命运从来都是一件很舒爽的事情,尹玛莉仰起脖子,感受着枪管抵在下颚上的冰冷触感,真的很爽,简直爽歪了,就好像在炎热的沙滩上,喝下一大瓶冰凉的椰奶那样的舒爽。姜仁旭像是把全身的神经剥出来架到了火炉上,他不停地哆嗦,她每说一个字,他就猛烈地抽搐一下。原来,用这样的方式,看着某个人惊恐扭曲的表情,是一件如此令人痛快的事情。

“玛莉。”她听到他低声地说话,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卑微和乞求。

“求你。”

他说着朝她很小心地迈出了一步,她甚至能看到脖颈和手背上跳动的血管。尹玛莉冷冷地看着他,笑容就这样沉寂下来,就好像虚假的阳光从纸片上撕裂,露出斑驳腐烂、生满苔藓和裂缝的陈旧墙体。那双灵动的、仿佛水晶般的黑色瞳孔也终于彻底浑浊,死灰般黯淡无光。

“你终于肯逃跑了,挺好的。”她依旧梦呓般地说着话。

姜仁旭很小心地向前继续走了一步,两只手牢牢地举在胸前。

“我错了。”声音依旧很轻,像是稍微用力都会弄碎了什么。

“不要。”

这个距离挺好的,也许血溅到他脸上的时候都还是热的。因此她也并没有后退。只是仰起脖子,枪管正对住修长的颈部线条。

“毁了你的人是他,”

“可毁了我的人,是你。”

她随后仰起头,用力地扣下扳机。

他好像全身都炸了,就像受到惊吓后的鬃毛竖直的猎犬,这可能是她看到的最后场景。子弹会穿过头#卢页,是的,会穿过头#卢页将后脑打出扇形的害谷#口,nao浆和血会从后面溅出来,喷的整面墙都是,她的脸会被血浆(米古月)成一堆烂泥样的东西。

以后呢……

没有以后了吧。

他还会找其她的女人,一定会的,她已经想好了所有的结局。她死之后,姜仁旭会用一年的时间沉迷酗酒,或许两个月就能走出来。之后继续去做他的社长,在以后的人生里,他会疯狂地、像搜集蝴蝶标本那样,搜集各种各样和她五官相似的女孩们做新的替身和容器。她们会被迫伪装成她的模样,被逼着画画、被逼着喜欢吃涂抹黄油的三明治、被逼着穿白色碎花的裙子,他会大把大把在她们身上投掷金钱,施加暴力,却也永远不会真的喜欢她们。而那些被选中的不幸的姑娘们,她们会徒劳的争宠、改变、乞求,绝望地看着他对失去的人一往情深,或许还会有另一个和她相似的姑娘,被牢牢地关进笼子里,而她会成为她们的噩梦,成为永远无法战胜的魔女,她的名字会被她们反复的默念和诅咒,成为徘徊在每一个夜晚的黑暗图腾。

随便好了,反正她也不在乎。

她等待着震耳欲聋的枪声,以及后脑被穿透撕裂后短暂又尖锐的疼痛,然而一切都没发生,视线里依旧是直挺挺站在原地的姜仁旭,伴随着那声清脆的“咔哒”,他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全身绷出死人般僵直的惨白。手枪只是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哒”声,枪栓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无论怎么钩都纹丝不动。

开什么玩笑。

这东西……他每次用之前,好像都要开保险……

该死的,她居然把这个给忘了。

——

只需要两秒,不对,一秒就够了,只需要扳下后面的拴机就行。但面前的人再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回过神的姜仁旭瞬间冲上来,双手牢牢地扳过她的手腕。

第一枪擦着耳鬓打在了天花板上,没有关系,还有五发子弹,总有一个能打中自己。再之后他扳着她的手拆掉了弹夹,黄铜子弹滚得满地都是。尹玛莉拼尽全力挣脱束缚扑在地上,抓起滚落在地上的子弹,包括那只残留余温的弹壳,大把塞进嘴里。

她察觉到金属划破食道的尖锐疼痛,太疼了,像是被锋利的刀片割开般的疼。疼痛是死的预兆,非常好。她捂住泛酸的喉咙,再次抓起第三颗子弹吞进嘴里。

金属可以让她死,火药也可以。

夺走手枪的身躯旋即抓住她的脖子,一只手强行掰开她的嘴,另一只手伸进口腔,卡住试图咬断舌头的牙齿,伸进喉咙将第三颗还未咽下去的子弹硬生生抠了出来。她的恐慌终于达到巅峰。

她还是可以死的,她一定可以的,她准备了这么久,命运不会这么残忍的对待她。手边还有锋利的瓷片,它们躺在地板上,像是沙滩上反射光亮的洁白贝壳。她朝着那边抓过去,像是溺水的人试图抓住的最后稻草。但很快她的两只手都被摁住了,困在原地全身动弹不得。

一口血就这样“噗嗤”一声,从胸腔里肆无忌惮地喷涌出来,像是从挤烂的蜂窝里流出的蜂蜜。

或许是命运终究听到了她的哀求,开始真正对她施加垂怜,鲜红色的血浆小溪般从嘴里喷涌而出,或许是月市破了,或许是食道破了,她分不清哪里在疼,但它们大口大口地从体内流淌出来。

她很久都没有这么痛快过,也很久都没这样随心所欲过。她感受着生命随着鲜血的急速流失,还有填塞在胸腔里那些破碎的、玻璃碴般满溢而出的绝望和压抑。是的,这才是真正的她,衰败,残破,损毁,千疮百孔,满目疮痍,亮丽外壳下内里早已朽烂不堪。而种子总会从腐烂之地会重生,她会像蒲公英那样,身躯崩解的那刻种子随风而去。她终于可以彻底地逃离这里,去他永远都无法追逐的地方,在那个即使没有徐政元的地方,也可以永恒的自由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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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仁相已经彻底站不起来,只能保持着软绵绵地坐姿瘫在原地。他听到来自姜仁旭的惨叫,和父亲完全不同,声音凄惨尖利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看到哥哥用沾满血浆的指尖抓挠着自己和女人的月孛颈和脸夹页,红色的血痕像是某种血祭的残酷图腾。而女人半躺在地板上,四肢和月匈月空因为窒息和痉挛本能地颤抖着,口中的血浆染红了大半个裙子,将地板都浇出触目惊心的红色。她依旧在喷涌鱼羊血,像一个打碎的沙漏,天知道一个人的体内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血。

之后是鱼贯而入的人群,似乎是处理急诊的医生,或许是精神科的大夫。又或许,只是他自己的幻觉,他想现在的姜仁相和屋里的两个快死和快疯的人没什么两样

怪物、疯子、所有人……

他们都疯了,这个家的人全都是疯子,

而那个躺在地板中央,比任何人都像疯子和si人的那个女人,或许是这个破碎病态的家里,唯一鲜活正常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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