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7

「大海之上」

小鹿走到冰流的舱室前，望着这块木门愣了好久，几次想伸手上去敲敲，但每每伸出又感觉无从下手。

“哐当——”，一声轻响后，冰流拉开门，走到门框前靠着，“你到底要呆在这里多久？”

“啊？你……你在就知道我在这里了？”

“啊，对啊，”冰流叹了口气，“这点警觉我总还是有的，嗯，进来吧。”

“啊？”小鹿硬是又愣了一下，“进去？”

“你不说我都知道，为了小野的事吧？进来吧，我跟你慢慢讲，”冰流刚转过身去，又回过头来，“哦，对了，关于老五步的事情也跟我讲讲。”

“呃……好！”小鹿走进冰流的舱室，关上了门。

室内，两人正侧对着坐着，交谈了好一会儿。

“你的意思……小野去黑峰国，然后你和你那位狼族朋友找到了小野和他在那边的伙伴生活过的地方，不过没找到人，对吗？”

“也就这样了，那里住的还有几个人，他们可能出远门了，根据那块传送石看来他们是向北方走了。”

“你那位狼族朋友找的人，似乎和小野关系不简单啊，能告诉我是谁吗？具体身份？”

“具体身份的话，说实话，没问过他，但据他说，确实也是一位白狼，在这点上我希望你别担心小野了，其余的我再讲什么估计也没用了。”

“好吧，比起小野，当下五步先生的这个任务才是最重要的，根据你的描述，这件事情可能和小野有一定关系，把这件事情搞清楚是现在我们唯一能走得通的路了。”

“看来你还是在关心他啊，作为一个哥哥的责任或许是你最值得为自己骄傲的，”冰流皱起了眉头，“我记得你有本书欸，就是那本记载那个瓶子的书。”

“你指的是……《大陆异物说》？”

“你觉得呢？当然不是咯！”冰流站起来，“那本杂说啊。”

小鹿从背包里拿出那本旧书，“这本？”

冰流接过书，翻了几页，“就是这本。”

“我做了书签，关于那一页纸。”

“我看到了，”冰流很快便翻到了那一页，“啊，对，一摸一样呢。”

“你看得懂？”

“哈，当然，我毕竟就出生在黑峰，这种语言实际上是黑峰国最早使用的语言，后来因为新语言的推行就渐渐没用了，当然其实它虽然几百年前就已经从黑峰国的官方语言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但其实黑西高原和一些其他偏远地区还在用这种语言。”

“那你……”

“嗯……算是双母语吧，我养母不是黑西高原的，她的籍贯在黑东的沿海地区，所以我一直都会讲两种语言的，只是从七岁开始我离开了黑峰，被我的血亲带了回去，之后就没怎么用过了。”冰流边讲边看着这一行行的字母，“写的真草啊……”

“怎么样？这张图后面的几页都是介绍它的吧，到底讲了什么啊？”

冰流坐回了座位，念给你听吧：

“神秘的大海之上，隐藏着一片神秘的海域，名叫’永劫之海’，这片海域的入口并不固定，而出口更是未知，我猜想曾经有船只进入而顺利出来，而这些船只根本意识不到这件事，自然也就当是无事发生，当然也有可能事实是没有一艘船能完整地浮着出来，也听上去似乎也更像是事实。

“对于这片海域的理解，大部分来源于一个传说，一艘著名的幽灵船，穿梭在这片神秘的海域上，这片海域会吸纳大海上的船只，一旦船只误入了这片海域，她多半会遇上这艘可怕的幽灵船，那将是灭顶之灾。

“至于这艘所谓的幽灵船是怎么来的，曾有学者考察过黑峰东部各地的神话传说，大多数的传说都有一个相同的指向，认为这来源于一个古老的诅咒，这个诅咒让一艘沉船和一个失败的船长永远在这片似乎是与世隔绝的海域上永远的漂荡。我说了这是’似乎与世隔绝’的，我必须为我的严谨作出解释，事实上，我们在特定的条件下能进去，而他和她无法出来，这是诅咒之一，也就是我说的’似乎与世隔绝’；当然我也说了永远的漂荡，这是诅咒之二，也就是永生的能力，至于怎么个’永生’我不清楚，但我能确定不管是确确实实的永生还是某种意义上我们讲的’活死人’之类的东西加上了第一个诅咒，也就是无穷无尽的孤独，几百年或者几千年。在这一点上我确信永生并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风暴之瓶，那是一个模型，被赋予了神奇的魔力，据说拥有它就能被那厄运盯上，误入永劫之海。也有学者考证过各个版本的神话，它的来因众说纷纭，具体是哪一种，我持保留意见。当然各种神话都有说道，如果持着这个瓶子进入永劫之海，你有可能和那位幽灵船长有除死亡以外的接触，换句话说，就是指向生存的好运。

“并且，这个瓶子会寻找命运所安排的主人。”

冰流合上书，后背靠在椅靠上，“又印证了你的话，要多没谱有多没谱。”

“行吧，至少我们对这个奇怪的任务又多了一丝理解，不算太差，其实我一点也没失望。回头我再跟阿乐解释。”小鹿拿起瓶子，里面的波涛依旧汹涌着，那艘木船的无色帆高高升起，“你说，我们还要多久才能看到点迹象呢？”

“我相信快了……”

“轰——”，一声巨响惊住两人，地板剧烈地晃动起来。

“打雷了吗？冰流！”小鹿抓住墙面，努力站稳脚跟，“我的天，我们……”

“准时遇上风暴了！”冰流打开门，“快，上甲板！这么大的风浪，可不好我们受的！”

“我可不希望淹死在这里！”

两人跑上甲板，阿乐正在一旁使劲拉着捆绳。

“你们可算来了！我已经把帆降下来了！现在怎么办！”

小鹿握紧船舵，“不管怎样，先把船稳住！要是翻了船，那大家的日子可就都不好过了！啊？冰流，你在干什么？啊！下来啊！你！”

冰流抓住帆绳，几步便跳上了主桅杆顶的瞭望台，双手扶着栅栏，闭上眼，端正地站立着。

“……不对，这感觉……”冰流细声念叨着，“不可能啊……难道……”

震耳欲聋的一声，一道雷从天间掠过。

“嘿！冰流！你下来啊！危险，危险啊！不要命了！”小鹿还在下面喊道。

反正在这狂风巨浪之中也听不大清，冰流没有理会小鹿，踩上栅栏，一个跟斗翻到船头，左手向后伸去，那只长矛几乎是瞬间便穿飞到他手上。冰流向前使劲一提，一眨眼的功夫就将环绕整艘船向外几乎百米远的海水都冻成了冰，船只就像是被固定在一块大浮冰之上，这让船行驶得稳了不少。

“呃啊，哈——”，冰流弯下腰，拄着长矛，吐了一口血。好久没这么透支过形元了，毫无疑问，这么突然地过度使用实在是让人吃不消，冰流瘫在甲板上，阿乐连忙向船头跑去把冰流扶住。

“呼——”，冰流靠在阿乐的肩膀上，有气无力地说着：“你们应该很幸运我现在还有这实力，咳！至少现在，我们都暂时安全了……”

“冰流，别说话了，我把你背进去，你好生歇着。”阿乐拭去冰流嘴上的鲜血，搂着冰流的腰，这家伙真的好瘦。

“这些冰冻形元至少能坚持三个时辰，现在别担心会不会翻船了，我没太大事，休息一段时间就没问题了。”

闪电刹那间的强光之中，又是轰鸣的一声巨雷，不幸的是，这一道糟糕雷电击中了船的主桅杆，桅杆和捆绳全部都烧了起来，在大风中，火焰愈烧愈旺，圈起来半挂着的大帆全部烧断了，东一片西一片地飘落在海面上。终于，桅杆断向了一边，狠狠地砸在了船左舷的冰面，把冰块砸了个七零八落，碎成一大片。简直糟糕透底的是，船又失去了平衡，右舷的冰块也撑不住了，终于裂成了几大块。火焰蔓延到甲板上，整座船几乎要全部被毁掉了。

“快……”小鹿浑身抖得不行，但他仍然努力冷静下来，“快扶冰流到船的最底层去！”

“最底层？”阿乐背起冰流，抬起他的长矛。

“我在海中钉的时候买了几块呼吸石，造了一座潜水钟，那里有食物和淡水储藏，方便应急！你先带冰流下去！”小鹿话音未落，便转身冲向冰流的舱室。

“你去干嘛！危险啊！”阿乐瞪了两眼，没办法，就先背着冰流下去了。

甲板下，急奔的小鹿连忙刹住脚，一根木柱子从他面前倒下，他小心地越过刚才差点要了他命的柱子，推开几乎已经挤变形的门——那本书就在桌子上！小鹿抱起书，一个劲儿地往下冲，在楼梯口差点还卡住了脚，终于来到底层。

阿乐已经把冰流抬上了这个里面只有两米宽还堆满东西的潜水钟，小鹿在不远处的墙角放了一块炸药，在引线不到五秒的时间内，纵身一跳越上潜水钟，阿乐几乎在小鹿还未落地之前就把舱门关上锁实。一切的生机就在这数秒之内！

声音不大，却能透过玻璃清晰地看到那火花，整个船底都碎了，栽在海水之中，三人缓缓下沉。没有人敢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潜水钟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应该是沉到海底了。

小鹿操控机器伸出钩爪，将潜水钟暂时固定在了海底的滩岩上，毕竟在黑市上便宜买了好多呼吸石——这玩意儿在金沙可昂贵了，这种能在一定的时间内维持空气质量与外界一样宝石能让人暂时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毕竟淡水和食物也都是是充足的。

“姆？”几乎是过了半天，冰流缓缓睁开眼睛，“这里……”

“冰流！你醒了？”小鹿蹲下来扶住冰流，“我们现在在我造的潜水钟里，别担心，我们已经安全了。”

“嗯？潜水钟？船，船呢？”

“船已经沉了，不过我说的，不用担心还有什么危险，你好好休息，现在外面的水流速度还很急，我估计这场风暴还没结束，等风暴结束了，我们再上浮。相信我的机械水平，这个潜水钟也航行的，我们离开海中钉也才几天，这里的食物和淡水足以支持我们回去的。”

“呃……好，”冰流闭上眼，“倘若真是这样，那我也就放心了……”

阿乐皱了皱眉头，“难道，还有什么……”

“诅咒！是诅咒，”冰流抬高声音，“刚才的风暴不对劲，我闻到了一种难以表述的气息，这种气息不对劲！对了鹿哥，那个……那个瓶子……”

小鹿从胸口的袋子拿出风暴之瓶，“啊？这……”风暴之瓶里面的海水异常平静，“难道……”

“别瞎猜！”冰流坐直腰，“看来我们遇到了什么事了……”

“难道我们真的已经……进来了？”

“你恐怕会错意了，我没这个意思，可能挺像的，抱歉，但那个味道确实很奇怪，你大可以换个猜测。”

“所以……到底是什么气息？”

“不知道，有别于海水的咸腥味儿，更冰冷苦涩，让你的肺有一股漏气的感觉，脖子甚至还有一种勒感。倘若你未亲身闻到，难以想象……”

小鹿操作着机器，潜水钟很快便上浮到海面上，得益于小鹿天才的机械能力，作为他杰作之一的这座潜水钟经过了几个步骤的变形便变成了一艘不算大的帆桨船，帆是折叠放在木墙间的缝隙中的，要用时很快便能取出，无论如何，风帆总是最省力的。三人坐在船上，这里风平浪静，一望无际全是大海，温柔的太阳向海水吐露着他的温暖时，静静地从天边升起。

小鹿喝了口水，无奈的看着不停打转的指南针：“所以，冰流，你觉得到底是什么呢？”

“或许是这场风暴改变了它什么吧……”冰流站起来，“我休息得差不多了，大概没什么事了，如果你们愿意的话，让我吹一首给大家解解闷儿吧……”

冰流拿出了他的碎叶管，温柔细腻的乐声平静人心，不算是暴风雨后的彩虹，但却是那样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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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流的旋律放四个小节出来吧，大家猜猜？

确实久了没更，还是希望各位读者大大多多支持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