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坠河了

“小姐坠河了！”

人群嘈杂间，只如此听到，随即再次响起噗哧一声，跟随来的仆从又大声喊了一句，

“小姐坠河了！”

无边，而无际。小姐在沉沉的河水中起起伏伏，又着不着边际，耳边是水进灌，胸腔也似乎是重了些，艰难睁眼时，只看到头顶大而亮的太阳，随水波晃啊晃，绮丽极了。

有人扑入了河，有人抓住了她，小姐被来人揽住，秀丽的长发缠绕在来人的身上，恍若河中的水鬼，吸引了无知可怜儿，再夺取了那人的性命罢。

“……”

不知道是些什么声音，该是那河水流过的声音罢。

小姐在不知名的混沌中如此想到，她纤长的睫颤了颤，只觉得来人揽着她的力道又大了些，忽然又松开了，她似乎是平躺在了平地。

她仍然是闭着眼了，只觉吹来的风，细而温柔，拂进她的耳，似是真的扫去了些甚么，舒服极了。

小姐曾是一弯鸿月，惊鸿而翩跹，未曾见过甚至听过些甚么龌龊事儿，而今，她到了嫁人的时候，头顶繁重起来，腿脚却被束缚，甚么也说不得，甚么也做不得，每日如深秋晚景的忧妇，丝毫笑意也扯不出来。

小姐这短暂而虚渺的韶华年岁，就这么深深被斩断罢，不得悔不得怨，她是与不是小姐，又何妨。

有人群围过来，尽是嘈杂。仆从走上前来，细细看了这落水的小姐，随即恶狠狠的啐了口污浊的唾液，骂骂咧咧的回到了原处。

那河的边，离水远远的，深怕这上好的布料染了这水，贬了值。

声音渐远，而渐小。小姐终于甚么也听不到了，也无论如何睁不开眼了。

远处，依旧是仆从的声音，

“小姐坠河了！”

——20.12.30，瑾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