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谢俞和顾若寒边走边听，他们身上穿着许艳梅给他们买的黑色T恤。她经常给他们寄衣服，最后积累起来，足足有一人高。

谢俞“今天要卸几车货？”

许艳梅“十八车。别看现在还是夏天，但是秋装也得盯着，不然到时候供应商那边工期可能来不及。”

谢俞“雇的人手够吗？”

许艳梅“够够够，用不着你们。上回你们不声不响过来帮忙这帐我还没跟你们算。”

偶然得知她卸货的时候闪了腰，谢俞和顾若寒一起翘了一天课，许艳梅找到他们时他们已经混在工人队伍里跟着卸了六七车货。男孩子脱了校服，浑身是汗。

三人站在电梯里，逼仄的空间除了熏人的香味之外，还若有若无地夹杂着一股发臭的鱼腥味。

许艳梅“又长高了是不是？”

谢俞“快一米八了。”

顾若寒“嗯”

许艳梅上上下下打量他们，又想笑又想皱眉：

许艳梅“瘦了。”

电梯门开了，谢俞和顾若寒走出去，许艳梅还在那里揪着那个瘦字不放：

许艳梅“三餐要按时吃，现在那些小年轻总喜欢动不动就搞什么减肥，你们可别想不开……哎，怎么停这不走了？”

谢俞和顾若寒挡在她面前，将她的视野遮得密不透风。

许艳梅“怎么了？什么事？”

谢俞和顾若寒没给她看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很默契的把许艳梅重新推回电梯里，快速的摁下电梯开关。

他们反应太快，快得让里头那帮人没时间反应。

为首的男人最先反应过来，其他兄弟还不知道他们要找的女人差点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男人大手一挥，怒不可遏：“还愣着干什么？上啊！一个个杵在这儿看戏呢。你！赶紧从那边楼梯下去逮人！”

电梯已经合上一半，谢俞压低声音快速地说：

谢俞“先下去，找人过来。”

许艳梅想说的话太多，可是时间紧迫，她连忙喊：

许艳梅“谢俞！小寒！”

谢俞看着许艳梅：

谢俞“梅姨，听话。”

只来得及看上一眼，那道缝已经上大得严严实实，电梯带着她往下降。

电梯边上立着拖把和扫把，可能是清洁工收拾完卫生忘记带走的。谢俞和顾若寒顺手抄起，抬脚踩在拖把/扫把头上，手上发力，直接将木棍整根抽了出来。

谢俞和顾若寒手里掂着木棍，这才抬眼看他们：

谢俞“想干什么？”

他们知道这帮人。

黑水街到处都是混子，打着收保护费的名号横行霸道，面前这个人名叫虎哥，据说几个月前刚从监狱里放出来，声称自己差点捅死了人才被关进去的，横到不行。随他怎么吹，事实到底是什么样子也没人想去理会。

虎哥本来靠收保护费混混日子，享受被小弟们尊为大哥的滋味，直到他遇到许艳梅——所有事情的开端就源于一件事情，他看上了她。

许艳梅有几分姿色，性子泼辣，带劲。

就是有一点不好，给脸不要脸。三番五次拒绝他，简直不识好歹。

想到这，虎哥眼神沉下去：“小屁孩，别多管闲事。”

谢俞和顾若寒依旧没什么反应，而缩在里面不敢吱声的店员们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他们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这群人大摇大摆地进来，乱砸东西，一看就不好惹的。

也不知道该不该报警，黑水街不成文的规矩大家都知道，江湖事江湖了。

然后他们就见梅姐嘴里的“好孩子”们站在电梯口，两个对五，脸上没有表情，谢俞一只手从裤兜里伸出来，冲那群人轻轻勾了勾，不知道是挑衅还是真的满不在乎：

谢俞“找死找到爸爸家门口来了，没空跟你们废话，一起上吧。”

虎哥不想承认他刚才有一瞬间被这两个看起来还在念书的男孩子唬住了。

一个眼神阴沉沉的，冷得疹人，看着他们就跟看一坨屎没什么区别。另一个眼中没有什么东西，仿佛他们就不是个东西，不能入他的眼——总之绝对不是朵温室小花该有眼神。

虎哥正在气头上，主动扯开衣领：“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知道我是谁吗？出去打听打听，有谁见了虎哥不得敬让三分……瞧见没有，老子脖子上这道疤，那可是当年和狱警打出来的。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你们跟那个死女人什么关系？这是干什么，啊，打我？还想学人家打架？就用根小木棒，你还想——”

谢俞二话不说伸手揪住虎哥的衣领，猛地朝他逼近， 膝盖狠狠的顶在对方小腹上，紧接着他又用手禁锢住虎哥手肘，丝毫不给人缓冲的时间，最后将对方拉向自已。

那是一个相当漂亮的过肩摔，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