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

雪落在屋檐时发出轻微的簌簌声响，像是耳边柔软的低语。

和身边那个人的自语声混在了一起，于是夏莳转过头求证她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

林染我是说，这雪下得真大。

林染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翅膀上落了层比羽毛颜色略浅的薄雪，像糖霜。

夏莳（安静地笑笑）好，可算是看到雪了。

夏莳望向远处圆顶的高大建筑，它们缤纷的色彩在单调的白色中也格外耀眼。她猜测这才是奥瑟兰建筑的“正统”风格，而学院的白塔似乎是多国文明融合的产物。

她接着赏雪。宁国的南方很久不见这样纷纷扬扬、独占一方天地的大雪。苏陵的雪永远胆怯地亲吻屋前的修竹，隔了一夜就销声匿迹，只在碧叶上留下水痕。

林染大概又有了什么鬼点子，凑得更近了些，眼睛亮亮的。

林染赏雪不可无诗。

夏莳（沉着地一笑）你是觉得自己长进了，要约我对诗？

林染（吐舌）那可不敢。我只是给我们准备了点新粮。

夏莳（似有些感慨）没想到有一天，你能对我说出这句话了。

林染有夏莳太太教导，这还不是自然的事？

林染端上来的是一盘薄饼，夏莳觉得莫名眼熟。她展开圆形面饼，用小勺抹上一圈鲜红果酱的时候，夏莳终于想起了什么。

夏莳（很难忍住笑意）还是甜的？

林染（挤上一朵花形的酸奶油，略作思考）咸的也可以，另一种馅是卷心菜和鸡蛋，不过要现炒。你先吃这个吧？

夏莳（轻轻摇头，接过）我倒也想看看……

还是甜。但变成了分出层次、又能和谐地融于一体的甜。饼皮柔软而有小麦的清香，显然加入了牛乳，因而多了一丝有厚重感的微甜；樱桃酱应当选用的是熟度正好的果实，明快的果香盖过了酸涩；酸奶油独特的滋味最后加入这场共舞，奏响了终曲的强音。

夏莳若有所思，嘴角的弧度也更加柔和。

在故事的世界里，她看见：

小鸽子邀请女巫朋友共同寻找塌房的真相，她们以最锋利的一根翎羽划开边界之镜，穿梭于时间的缝隙之中。在结束第六十八个世界的旅途之后，小鸽子终于拼凑出了完整的故事。真相比她预料的还要残忍，于是她久久望向海的那一边，追问世界：是否有逆转时间的方法，让我们回到一切发生之前？

大海没有回答，世界没有回答，但女巫抚摸着鸽子的翅膀回答：不要害怕，我的小鸽子，我们会找到完美的结局。

……

一阵风吹乱了林染好不容易梳理整齐的飞羽，但她并不在意，神采飞扬地看向夏莳：

林染完结啦！

其实还有可以挑剔的点，例如受篇幅限制节奏有些偏快。但夏莳觉得足够欣慰，一时心绪复杂，说不出话来，只点了点头。

林染（从背包里拿出水壶）还有番外哦，是刀掉了所有人的坏结局，要不要尝尝？

夏莳……我猜这次是没加糖的红茶。

不知是否猜中了，但她听见林染笑出声来。

林染喝一杯？

夏莳且等一等。我想问问，故事里的“真相”你都放在番外了？

林染（笑而不答。）

夏莳（为她的任性轻叹了一声）我可不要惯着你，不过，偶尔一次也罢了。

闻到气味时夏莳皱了皱眉，是酒……林染从哪儿弄的酒？现在她好像掉进了一个两难困局，要不要为了得到完整的故事冒着饮用不明液体的风险？

但在她做出选择之前，一支利箭戳破了安静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