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

书架开始自动旋转，裂变出无数残影。

理智在脑海中敲响了警钟，可夏莳毫不犹豫地伸手向前方的虚空中一握，让浅碧色的光环笼在离神秘青年最近的林染身上。

林染似乎还没准备好应对突发状况，有些不解地用手指戳戳那圈光芒，再回头望向夏莳。

夏莳小心——

交织的视线被纷飞的空白书页阻断。纸张轻薄却锋利的边缘，在夏莳的指尖划出一道淡淡的血痕。

三位访客被分隔在了地下迷宫的不同角落。

脚下传来强烈的震颤感，迷宫里的烛光也微微闪动了几下。很快一切又重归平静。

夏莳冷静下来，指尖的伤痕瞬间愈合。她凝神感应这空间中的情况，敏锐地发现了躲藏在阴影里的人。

夏莳是您吗？

那人犹豫地现出了身形，果真是刚才书房里的神秘青年，只是轮廓有些透明。

？？？（抱着小狗，怯怯地看着夏莳）我并无害人之意……

夏莳并没有探测人心的能力，直觉让她选择相信面前的人。

夏莳林染说您是一缕执念。帮忙填坑，我需要怎么做？

？？？（满脸恐惧地指向遥远的某处）林染是不是那个？

夏莳是刚才翻开你的书的人。

？？？（苦涩）和你交流真的要容易不少。

夏莳若是有冒犯之处，我替她给您赔不是了。

？？？唔……也是我太突然了。

？？？只要一直朝前走，就可以找到路了。

？？？请吧。

夏莳多谢指引。

虽然在迷宫中，“一直向前走”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

夏莳漫无目的地前行，借着微弱的烛光打量通道两侧，这里的墙壁似乎是由无数本巨大的书拼成，大部分的书脊上都只有空白。

所以眼前这一竖行的陌生符号，就格外显眼。

她抬手按上的那一刻，文字符号中有光芒溢出。那些光点在她面前构成了一扇通向未知世界的门。

门里的黑暗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声。

夏莳（皱了皱眉，踏入门中。）

……

阴暗潮湿的囚室角落里，蜷缩着一个清瘦的少女，她遍体鳞伤，却倔强地抬起眼，透过窗上的铁栏杆缝隙里望着星空。

少女看见来人，神情自若，语气里是与年龄不符的沉着：

“任凭你处置，但我没有错。”

“我只是说了真话。为什么送那么多人去参加无意义的战争？现在他们都变成了天上的星星……那我也不要留在地上。”

夏莳没有说话，只幻化出一道清泉，洗涤她周身的伤口。

夏莳你要不要出去看看，完整的星空？

少女的眼中重新焕发出求生意志，铁锁从紧闭的门上掉落。

门外的世界依然是黑暗。

……

矮小的男仆从主人手里接过封好的信件，从温暖的房间走进漫天风雪时，牙齿格格作响。

男孩跑向几条街之外的邮筒，脸颊被呼啸的寒风割得生疼。来到目的地，他踮起脚尖将信封投进，随即又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地从解开破旧的大衣，取出一封被体温捂热的家书。

信封上只有他自己手绘的邮票，但男孩仿佛捧着无价的珍宝。他闭目念着祷告词，不知何时落下的眼泪冻结在了脸上。

夏莳（站在原地，沉默挥手。）

冰雪消融，男孩沐浴着春日的阳光，讶异地看见要向自己撞来的马车被瞬间从地下窜出的藤蔓一绊，停在了几步之外。

夏莳转身，去追逐远方风雪里的黑门。

……

珠帘后端坐着的女子衣裙华贵，妆容却被泪水模糊。她将酒杯掷落在地，怨愤地扫了一眼身后屋梁上垂下的白绫。

“谈什么荣华或恩宠，又何必为之争斗？到头来我们不过都是玩物……可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她森森一笑，衣袖拂落了桌上的蜡烛。

“你想要人殉葬？那我就亲眼看着火，烧完这皇城。”

窗外一叶落下，覆盖了那团烛火。落叶被燃尽，火光也同时熄灭。风中传来无数嫩芽破土而出的声音，宫墙坍塌，只留下一片新绿。

夏莳不用再有更多死亡了。

她听见银铃般的笑声在废墟上飞扬。

……

？？？你真的能救下所有人吗？

青年的声音不知何时又来到了她背后。

夏莳正为河边终日劳作的纤夫们分发治疗旧伤的草药，闻言，没有抬头地回答道：

夏莳我只要再多救一个人就好。

眼前的画面突然变幻，她看见一个女孩，摇摇晃晃地走在无人的街道上，最终摔倒在地。

夏莳快步上前，触碰着女孩滚烫的额头，手中凝聚起一团绿光。

“你还好吗？”

听见那个清朗的男声，夏莳怔住了。

但她还是先将那团绿光注入女孩无力的身体，然后怀着忐忑的心情抬头。

夏莳师尊。

画面溃散，夏莳又站在迷宫里摇曳的烛光下。

？？？（端详着夏莳）原来你是他的学生。

夏莳您究竟……

？？？你那朋友说得不错，我只是前人留下的执念。与他相遇也是很久以前。

？？？外面的世界，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夏莳创作者们建立了“协会”，普通人类与能力者不再有冲突；宁国的帝制已经被推翻，不会再有无辜者成为特权的牺牲品。

夏莳不过，在世界的其他地方……也许众生皆苦，但出路总会有的。

？？？听闻上古之人曾凭“火种”之力改写世界秩序，可惜我遍寻四海，也未能找到“火种”。

？？？后来我去看头顶的星空，想借繁星之力扭转这些不平。

？？？（垂眸）若我成功，也就不会在这里了……

？？？今日想来，出路或许是在人身上吧。

夏莳您是那位能以星辰设阵的前辈？

？？？（难为情地笑笑）这条路不太对。

夏莳您对“火种”似乎很有研究。

？？？“火种”力量庞大，非你我能承受。

？？？这样的力量，更适合成为一座阵法的核心。

——引用声明

本话中涉及的几个故事在历史/文学作品中可能有不止一个的原型，无具体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