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转机

然而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也不能叫这疫症立刻烟消云散。

  坏消息或许是一个接一个地来，端诚端清带着旭阳峰的弟子前来汇合，向众人行过礼后便直言，“我们沿途查看发现，不止是秋风镇，这附近的几个镇子也都出现了疫症，感染疫症的人数已达数千人。”

  此言一出更是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感染人数之多实在是超出想象，况时疫的根源尚未可知，目前的救治又陷入困境，死寂在这个雪夜蔓延，众人只觉如坠冰窖。

  张清正清了清口，心情沉重道：“各位，时局艰难，生死一线，这么多百姓的性命全都系在我等身上，我深感肩上责任之重，举步维艰。但越是艰难的时刻，我们越不能放弃，诸位皆是医术精湛的医家，悬壶济世，此次还请各位全力一试。”说罢深深向吴大夫他们鞠了一躬。

  吴大夫摆了摆手，连忙说道：“我等医门中人，以治病救人为立身之根本，此次疫症来势凶猛，感染范围广，我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哪怕希望渺茫，我等也是万死不辞。”

  “如此，还请各位加紧药方的研制。”张清正拱了拱手，心急如焚。

  如此这般，姜轻语和吴大夫等人都难以入睡，齐聚民安堂药阁商讨药方一事，最终又决定再试试以前治疗时疫的方子。

  姜轻语回到房中时已是午夜，她早已习惯了黑暗，所以也不点灯。

  她找出笔墨纸砚准备再梳理一下思路，想想接下来该如何配药，翻找间无意中打落了房中的花瓶。

  夜深人静，这花瓶落地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脆。

  昊辰和师弟师妹们安抚完镇上的百姓，又和张清正等人安排了药材采办等事宜，刚回到厢房准备休息，就听得远处传来的声音。

  他以为姜轻语出了什么事，便赶来查看。到了门口方才注意到房中没有点灯。

  昊辰掐了个诀点燃了灯，看到姜轻语正蹲在地上收拾瓷器碎片，便走过去扶她起来，“还是我来吧，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

  二人离得近，姜轻语突然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奇特的香气，她担心是自己闻错了，又凑近了一点轻轻嗅了嗅，发现确是有奇特的香气。

  昊辰见她突然凑近，不自觉地将身体挪开些，问道：“我身上可有哪里不对？”

  姜轻语点头道：“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一股很奇特的香气，很淡很淡，还被风雪吹散了一些，若非凑得近，怕是连我也察觉不到。我总感觉这股香气在哪里闻到过，你今日可有接触过的人中谁身上有香气你可还有印象？”

  昊辰听她问得认真，思索了一番才回答道，“我今日只去了药库和病区，并未接触过什么花花草草，想来是沾染了药材的气味。至于今日接触的人，似乎并无异样，只有端清师妹今日送了我一瓶百花蜜，也可能这香气是她身上带的。这香气可有哪里不对劲？”

  姜轻语凝眉，“我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仅仅是一种莫名的直觉罢了。方便与你师妹聊一聊吗？”

  昊辰闻言摇了摇头，“这会儿她怕是已经歇下了。”

  姜轻语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很晚了，那昊辰你也早点安置吧，今日多谢你。”

  昊辰听她这么说，也只好先行回房，交代她早点休息。

  这一番下来，姜轻语的思绪都被那股奇特的香气吸引住了，她总觉得这事儿很重要，就像是打破目前困局的唯一一把钥匙一样，然而越是想要记起就越是想不起，这一丝灵光她却捕捉不到。

  她提笔将与这股香气相似的花花草草都写了个遍，只觉不对，搅得她着实有点心烦意乱。

  是以姜轻语打开房门，想吹吹冷风冷静一下，透透气换个思路。

  冷风迎面吹来，倒教她无端地想起昊辰身上的冷香，清冷雅致，正如其人，看似随和，却谁都不能再近他半分，温润其外，孤傲其中。

  月华如练，寂寂雪夜，此时此夜多少人难以入眠，又有多少人长眠于这片雪地。

  天光乍破，初升的朝阳给这片雪地铺上了暖色的霞光，姜轻语刚打开门，就听得小七来请她去用早膳。路上正好遇到昊辰，三人便一同前往。

  昊辰见她神色郁郁，便知她还在为疫症的事情担忧，走了片刻却纷纷扬扬下起雪来，昊辰抬手化出两把伞来，一把给小七，自己撑起另一把举过姜轻语头顶，“这地上的积雪非片刻能成，这药方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或许时候到了便能豁然开朗了。”

  姜轻语听此嘴角也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或许吧，我总感觉就差一点了，却不知道差在哪里，或许就是差了点时机吧。”

  三人行至饭厅，昊辰收起伞引着姜轻语坐下，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开始用膳。

  恰逢此时端清推门而入，风裹挟着她身上的气息迎面吹向姜轻语，“师兄，我今早去这边的梅林里采了花间雪水，想来送你泡茶正合适”，她满脸都是笑意，语气里露出惊奇，叹道，“说来也稀奇，这边的梅花都是绿梅呢。”

  端清边说边走到二人面前坐下，姜轻语却豁然站起身神情激动地看向她，“你去了哪里？！”

  端清被她这猛地起身一问吓到了，愣了愣回道，“去了这边的绿梅林，这边绿梅很多，我昨天来时就发现了，绿梅栽植不易，这边却开得很好。不仅如此，还有一种很好看的花藤伴它而生，也是绿色的花，香气也很好闻。”

  “快带我去！”姜轻语听她这么说只想赶紧去亲眼瞧瞧是不是她所想的那样，语气也格外激动。

  昊辰见她如此失态，便知此事定然很关键，便说道：“你莫急，我这就带你去。端清师妹，还请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