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复课

一队几个人在外面握拳，兴奋的神色盖过了他们眼中的困意。

　　“由于你配合警方，我们会给你申请减刑，”初放合上笔盖，“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离殇沉默了一会儿：“秦九歌。”但他又不肯继续往下说，看了眼单面玻璃，黑乎乎的，只反射出审讯室内单调的布景。

　　初放立刻握紧笔杆，心想这位秦楼长又怎么了，却已经听见江镜转头吩咐：“技侦把监听关了。”

　　技侦不知道他们队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时大司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队长让关就关掉，说明接下来的话题不方便透露，啊？”

　　技侦还是照做了，尽管大家心里都有无数个问号。

　　过了一会儿，江镜示意他：“你可以继续说了。”

　　离殇这才放心：“他和一个丫头，就上次被我的手下抓住关到基地的那两个人，都是人才。在发现他们逃跑的那天，也就是黑帽黑客去神武库决战的那天，我发现墙上写满了公式，是他们在用胡克定律算劲度系数……我想，刚好他们也是白帽，黑客大业的未来，就靠他们了。”

　　那一刻，特遣署发现离殇并不是十恶不赦。至少，他很惜才。

　　江镜派人把离殇送回监狱，跟狱警接了头，回来的路上顺便抽空给秦九歌回了电话，然后就一头钻进了第一支队队长办公室。

　　当然，他没有提离殇最后的那些话。

　　同样熬夜守着电脑手机等结果的顾采之魏扬等人也陆续看到了秦九歌转达的消息，大家纷纷给年级组长点赞。

　　第二天课间，秦九歌在年级组群里发消息：“@南少@花神，麻烦找一下政治统考那个法官，准备审校长他们。@魏小羊，找吴梦初要政教处主任的证据。”

　　魏小羊：“@琴酒，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

　　琴酒：“不会，离殇已经供出了夏絜。”

　　魏小羊：“好的，现在联系。”

　　花神：“我已经联系过李法官了，他愿意全力配合。魏老师一拿到证据我就通知他发传票。”

　　南少：“［强］”

　　琴酒：“OK，在传票发出之前，务必保密！”

　　花神：“好的。”

　　琴酒：“@所有人，胜利在望，加油！”

　　中午休息时，顾采之和墨远道摆开棋盘，杀上一局。

　　当头炮，马来跳，屏风马，士角炮。

　　象棋势长安，中宫士必鸳。车在河上立，马在后栅栏。势成方动炮，破敌两旁边。一炮在中宫，中兵向前冲。引车塞象眼，一马换两象，其势必英雄。

　　我要贯通南北，你却跨过楚河汉界。世人慌慌张张，但总有人挥法律之利剑，持正义之天平，除人间之邪恶，守政法之圣洁。

　　下完一盘棋时，棋盘中仅剩几个棋子孤单地守着老帅，显得十分荒凉。

　　顾采之盯着墨远道，一字一字说道：“法者，天下之程式，万事之仪表。”

　　判决书下来的时候采墨和秦楚、花谢、北南等人都远程连线法庭，居高临下地俯视夏絜和王芳，动作出奇地一致，像是生来如此，从未变过。

　　自冬向春，一百天的昼夜交替，居家隔离的命令终于解除，要返校了。

　　谷雨时节，新晴原野旷。

　　返校以后按照原定的计划，毕业年级要搬到分校去，当然，也在小孔成巷，刚好是在最两头。

　　学生们报道那天都在各班班主任那儿填表，林楚秦跟着值日生打扫完教室，就出去找陶嘉月玩儿。之后，她们就去参观分校。

　　运动馆里有一个大大的篮球场和三个羽毛球场。从小楼梯上去，有一片空地，那儿是跳操的。

　　操场地面铺的是塑胶跑道，中间是足球场。最前面是一个大大的主席台，比原来本部的大。

　　她们走到一栋楼前，正想进去时，有两个男孩子从楼里跑出来，正是华轩和齐修远。他们大声说：“林姐，桃子姐，别进去了，里面啥都没有！”于是她们就往右走，准备回去。

　　附中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气氛，走廊上奔跑声和打闹声一浪高过一浪。不时的就有班里的男生呼啸着经过门口，或者是女生三五成群聊着八卦。

　　墨远道一进办公室，顾采之就招呼他：“远哥下课啦？我们来玩句子接龙吧。”

　　“好啊。”墨远道放下讲义和水杯。

　　“有朋自远方来，”

　　“我不欢迎。”

　　“士别三日，”

　　“就知道你胖了多少。”

　　“做人如果没有梦想，”

　　“那和无忧无虑有什么区别？”

　　“听君一席话——”

　　“就知道你没怎么读过书。”

　　“天生我材必有用！”

　　“可惜你却没有用。”

　　顾采之哼了一声：“不听老人言，”

　　“开心好几年！”

　　沈江带头笑起来，办公室也吵吵闹闹。这个时候要是有学生进来，一准儿会震惊到怀疑人生。

　　另外一边，花谢两人正玩得不亦乐乎。

　　“花神花神，我听说说叠词特别可爱，你能不能试试啊？”

　　“这……我不会啊。”

　　“哎呀，就比如吃饭饭、睡觉觉、要抱抱，你看着多简单呀，你试试。”

　　“哦……”花羽思考片刻，“别叨叨，爱谁谁，你试试，嗯……还有什么？叫爸爸！”

　　谢翎：“……你！”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大家的嬉笑打闹，秦九歌拿着一堆文件快步走进来：“别闹了，说个正事儿。”

　　大家立马乖乖坐好。

　　“网课期间李法官对于夏絜和王芳已经开庭审理，其余处置暂且不论，跟我们有关的是学校高层领导空缺。副校长的意思是以毕业年级为重，所以咱们年级组有想竞选的，最晚今天中午报给我，没有的话我就直接指定了。”

　　他看了眼楚辞，楚辞温顺地低头垂下眼睫。

　　“南少，试试啊，”北沐风小声问骆筝南，“你是教政治的，没问题。”

　　骆筝南正在组织措辞，秦九歌就说：“行，那就魏扬和骆筝南上吧。大家有没有异议？”其实他知道自己是不必问这最后一句话的，因为魏扬在附中师生中人缘相当好，而骆筝南则是实至名归的优秀政治老师。

　　“没有没有。”花羽赶紧接他的话，然后戳了戳谢翎。谢翎一看花神第一个同意，也跟着点头。

　　“同意同意，没问题！”大家一致通过。

　　秦九歌点头，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我们掌声鼓励魏小羊和南少上位！”

　　“魏校长好！骆主任好！”

　　魏扬谢了秦九歌，化身百万填词机：“上九天，下重洋，附中有我魏小羊；巾帼韧，儿郎勇，不负我辈号炎黄！”

　　不过人的心情要是能具象化的话，骆筝南头上一定有一团黑线。

　　他们跟着秦九歌走出办公室去副校长那里登记。这时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是个大课间。

　　沈江忽然指着这栋U型六层楼问楚辞：“老师，你说那是什么？”

　　“教学楼啊。”楚辞顺口回答。

　　“不，那是机器厂，”那几位不在，她就是要说给楚辞听，“那里面有无数的学习机器，每时每刻都在拼命地写字抄书做题，他们是没有感情的，也体会不到生命的乐趣。”

　　楚辞用手按了按眉心，陷入沉思。

　　半晌他问：“谁有彩纸？”

　　“我有我有。”谢翎从抽屉里抽出一整套彩纸，花花绿绿的什么颜色都有。

　　花羽在旁边很惊讶：“翎子你这还真是哆啦A梦的藏宝箱啊？”

　　这时上课铃刚好打响，老师们也各忙各的去了。楚辞道了声谢也赶紧收拾讲义。

　　“所有人回座位！把生物书拿出来！”齐修远扯着嗓子在班里组织领读，却被刚进门的楚辞打了个不用领读的手势。

　　他们都听说过去年统考前，楚辞给那个班的学生上了一节别出心裁的实验课。今年他带他们班时，第一节课就让大家进实验室了，也不知道返校以后的今天，楚辞又会带来什么惊喜？

　　楚辞指了指讲台上的一沓彩纸：“首先恭喜大家熬过了疫情，欢迎各位重回校园！统考在即，我们要以不变应万变，所以今天我请大家把自己的梦想写在彩纸上。这个梦想可以是你们以后想做的职业，想干而还没有干的事情，想考的学校等等，有多少写多少。”

　　他让齐修远把彩纸发下去，同学们都认真思考起来。

　　“调节情绪的方法有很多种，想必大家还记得学过的情绪生物学解释吧？人之初，性本善。自古以来妇孺皆知的俗语，包罗了人性善恶、爱恨喜怒种种复杂的人伦情感。我们说，精神现象的产生具有物质基础，而物质升华为精神，也产生许多不同的性质与特点。所以呢，功能研究的基础为物质的结构，除了单纯的结构基础，又接受来自其他多种因素比如理化因素生物因素等的调控。就联系情绪的产生，我们之前的课程中主要讲了扣带回、眶回、胼胝体下回、海马回、杏仁核、隔区等大脑部分和神经核团等功能区。总结看来，可归纳为：边缘系统与摄食行为、本能行为、情绪反应、学习记忆及内脏活动调节等的紧密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