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顾问呢？”严峫若无其事地坐进大奔副驾驶，砰地关上车门
这辆车贴着深色膜，几乎完全隔绝了外界，不甚宽敞的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人，肩并肩挨着坐在一块儿，稍微倾斜身体就有可能蹭到彼此的肩膀。
“阿亭他说在一个化工厂传来点消息，他过去看看虚实。”江停淡淡道。
严峫看着他轻松的坐姿，奇怪到：“那你怎么不跟着去看看？”
“我来找你有事要谈。”
“啊？”严峫不知在想什么，一脸懵逼地看向江停。
江停眉头皱了起来：“不用担心, 胡伟胜死了, 这个案子差不多很快就能破了。”
严峫无辜地瞪着他。
在这样的目光里江停终于变得非常无奈, 看了眼时间问：“你没吃饭吧。”
“啊？嗯, 没？”
“你请我吃, ”江停发动了汽车，说：“跟我总结下迄今为止的所有线索。”
化工厂门口吵吵嚷嚷地围了一圈工人，对着保安室和化学仓库指指点点。成排灰绿相间的储藏罐矗立在厂房中，几种不同颜色的管道交错排列，井然有序。
失窃现场情况远远称不上混乱，甚至出乎意料的整洁，如果不是地面上几只被打碎了的器皿和一小滩血，几乎看不出太多搏斗的痕迹。
阿亭隐了身形，从人群中悄然穿过，身后跟着樢穆。
“与殿下料想的一样，昨晚两点，保管处仓库突发停电, 照明及监控中断。值班员年博文正要出门查看情况时突然遭到攻击, 那个楚慈徒手击打了他后颈枕骨，致使他昏迷不醒，随后仓库门卡被偷走。不久后，保安主管刁勇去到管制化学品仓库，发现成排的储藏罐中间有手电筒的光束在摇晃。开始他以为是值班员年博文, 便开口询问, 但对方却在听到声音的同时立刻关掉了手电；刁勇发现不对，再次上前时, 在黑暗中遭到了对方的攻击,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那个刁勇又叫了两个电工来，把楚慈打晕带走了。”
“好一出请君入瓮。”阿亭一边四下观察一边笑着说。
“那个刁勇倒真是挺刁的，用匕首刺中右胸肋, 又叫那两同伙帮忙，在头部开了道口子。”樢穆如实禀报，啧啧地感叹不已。
阿亭蹲下用手指轻轻抚了抚地上的血迹。
“殿下，这会不会影响……”樢穆不确定地提醒到。
“无妨，他们也查不出来。”
阿亭看了片刻，起身向那一排排整齐的储存罐走去。
“说说看，少了什么？”阿亭来来回回地看那些试管口，“那群人倒有点头脑，还知道伪造现场。”
樢穆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用端正的字体些着一堆化学名词和分子式，恭恭敬敬地递过去。
“那楚慈的笔记本也拿来我看看。”
樢穆离开一会，带着一本厚厚的本子回来了。
见阿亭看得入迷，手里夹着本子，默默侍立在一旁。
阿亭细看一会，古怪地笑了笑。
樢穆不解，也凑上前看那张纸，结果看得头昏脑涨。眼里满满都是“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阿亭抬头看见他一副把酒问青天的表情，噗嗤笑出声来。
阿亭抽出笔，在纸上圈出两组化学式，说：“这俩能合成甲|胺。”又圈出两组：“邻氯苯基环戊|酮。”最后圈出一组：“黄樟素。”
“？？？”
“全是苯丙|胺类毒|品的制作前体，懂否？”阿亭挑眉看向愁眉苦脸的樢穆。
“啊，这样吗？”樢穆恍然大悟，“这群人想干嘛？”
“这个问题待会再说，笔记本呢？”阿亭抬手看向樢穆。
樢穆把笔记本轻放在阿亭手上。
阿亭仔仔细细地翻看，时不时又抬头瞄一眼桌上的试剂瓶。
随后，了然地点点头。
“？”
“我看那楚慈是个人才，不，可以说是一个化学天才了。他们若是想要‘蓝金’，但奈何没有口子，你说，现在有个这么厉害的技术人员，他们会干什么？”
阿亭把笔记本和那张纸递还樢穆，踱步朝外面走去，缓声说。
原地只留下樢穆一人在垂眸深思。
“快走，他们也差不多该到了。”阿亭头也不回地喊到。
门口的工人员工们感觉一阵清风吹过，齐齐打了个寒战。
“对了殿下，属下还有一事不解。”
“讲。”
“属下当时在门外听里面的动静，那个楚慈好像给他导师说了句什么。”樢穆挠头，“哦，他说自己正要去实验室里看几本书，什么，《To see the obious》，《无定型磷的工厂量产化方法表述》，《萜烯与樟脑》。他说等他看完这几本书可能就要回去了，牛导师就跟他说那别熬夜早点回去睡觉。”
“当时他是不是已经被要挟了？”阿亭眯起桃花眼，不知在想什么。
“是。”樢穆看向阿亭，问道：“殿下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求救。”
“……？？？”樢穆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奇葩求救法？
“闻所未闻是吗？”阿亭轻笑几声，“早就叫你要多去了解了解这个世界，你不听。”
阿亭顿了顿，接着说道：“《To see the obvious》的作者是澳大利亚化学家阿瑟·伯奇，最出名的成就是发布了以他名字命名的伯奇还原反应。《无定型磷的工厂量产化方法表述》是奥地利化学家恩特·施勒特于1848年发表的著作，施勒特的主要成就是发现了白磷在惰性气体中加热至250℃便会产生红色同素异形体，也就是红磷。《萜烯与樟脑》的作者奥托·瓦拉赫是1910年的诺贝尔化学奖得主, 他另外有一项以自己来命名的发现, 叫做刘卡特·瓦拉赫反应，即羰基化合物与氨或胺的还原氨化。”
“殿下，属下还是……”属下还是不知啊！殿下能不能翻译成普通话。
“伯奇还原反应、红磷还原法、以及刘卡特·瓦拉赫反应，这三者有个共同点——它们是目前制毒团伙在冰|毒合成中, 所使用的三种主要途径。”阿亭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戏谑的笑，“警察那边我们不能插手，所以让他们自己慢慢查吧，说不定真能查出点什么来。”
“叫几个人去盯紧那个丁当，有任何动静立马告诉我。还有，派人保护好江停。”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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