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这怎么回事，受人蛊惑？”

一个老刑警蹙着眉

“这个年纪的孩子也应该有戒心，对于这种闭着眼行走的方式应该感到害怕，除非是让她特别信任的人”

“问过孩子妈妈了，孩子没有手机，电话手表只能联系父母，总不会是父母”

余枫和一众人陷入沉默，然后毫无头绪的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杵在一旁休息的江偌年

“干嘛？”

“你怎么看见她闭着眼的？”

“视力好”

“那……那你……”

江偌年把糖咬碎扔掉糖棍

“为什么就不能短暂的建立信任呢？我在跟别人吐槽仇人的时候就容易吧她当闺蜜，建立信任最好的方式不是情感共鸣么？”

余枫没懂，实际上大家都没懂，江偌年似乎有点惊奇

“不懂？你们看了她失足前后两个小时的监控，总共过去的除了她就三个人，两个都是她还没下课的时间经过的，除了这个和我……这个年轻人”

“行了，小偌年休息休息吧，余枫为难你呢，我们再找找线索，这个小伙子问过小姑娘的父母了，不认识”

江偌年叹了口气

“所以我一开始才说建立短暂的信任啊，昨天的事儿吧？我刚才跟余枫哥过来的时候看见事发地前面一点昨天似乎有什么活动，地上彩带还没来得及扫干净”

老刑警被她说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江偌年也没抓着这点问题不放，反倒是见过江偌年思维行动有多像她爸的余枫说

“这和这案子有联系吗？”

“我说了你们并不信，而且其实我觉得挺容易办到的，我猜一下，受害人上课外班之前跟她妈妈有点不高兴，你们这总问过吧”

老刑警面色一沉，江偌年就知道自己说对了，哪个一味否认她的老刑警终于肯听她说为什么了

“你们看嘛，课外班这个监控出来可谓是不情不愿，但是中间这一段没监控一直到进入胡同前这一小段，她明显就高兴了啊，你们没查出半点疑点就想结案？”

最后一句话江深也曾经说过，在场的人都一愣，恍惚间还以为江深回来了

“其实……小姑娘妈妈说没给她钱，尸检报告显示她死前吃了个冰激凌，我猜可能是小姑娘自己平时的零花钱”

江偌年做了个不赞同的表情，余枫示意她说说看

“反正我有钱不会买冰淇淋哄自己高兴，只有大人或者讨好的人才认为小孩儿喜欢冰激凌，开春儿很热么？”

话在点子上，老刑警们听懂了，但是并不喜欢这种被小丫头片子上课的感觉，于是说

“那这和你说的那个年轻人有什么必然联系”

“心理变态吧”

江偌年随意道，老刑警们不干了

“没有作案动机不成立”

江偌年把人都带到小姑娘课外班门口，转头看着余枫

“别告诉我爸”

随后深吸一口气，从补课机构的台阶上走下来

“唉，妈妈怎么就是不同意带我去玩呢？别的小朋友都可以跟爸爸妈妈一起去的”

紧接着她走出了监控区

“这个哥哥人真好，我和别人说妈妈不带我去，他们都让我乖一点，只有这个哥哥知道我有多难过，他的妈妈也不让他去呢，不过他还给我买冰激凌吃，哥哥说要跟我玩个游戏，玩完之后就和我一起去看一看那个活动”

她走到快进入监控区的地方停了下来

“哥哥说指针走到这里我就可以出发了，只要我闭着眼睛，远远的听着他的指挥，不碰到墙壁走过去就可以啦，我现在只要在这里等着哥哥走过去就行啦”

随后江偌年真的闭着眼往前走，当然走到一半她会睁开眼看看方向

“大哥哥真的没让我碰到墙，快到了吧？等一下就可以去看一看那里在干什么了，也许我还能赶上活动呢，咦？怎么没有声音了？刚刚听到哥哥的声音似乎在这边呀，那我往这边走吧”

听到这句话，余枫赶紧调出监控，发现受害人走直线到拐弯之间似乎是顿了一下，然后犹豫的拐了弯，而此时江偌年走的路线跟受害人几乎毫无差别

“谁教你的侧写？”

老刑警瞪着眼睛看她，江偌年往大石块上一坐

“我爸，我偷看他的书了”

承认的很爽快，然后旁边的实习生脸色很差的递过来一张纸

“这个年轻人叫宁寻址，父母离异，跟父亲生活，他父亲……常年酗酒存在家暴倾向”

江偌年那句心理变态在老刑警心里回荡，但他没证据，而且一切都是推测，江偌年出声提醒

“搜啊，那不是丢了个头花么”

“没证据不能搜”

“你问我？”

江偌年跟余枫四目相对，余枫才发现江偌年只是跟着他工作的，并不是刑侦支队的人，还只是个高中生，他真是糊涂了，其实要查也不是没办法，当天夜里江偌年躺在余枫值班室的床上犯迷糊的时候就接到电话，那头花在宁寻址家里找到了，证据确凿，当审讯人员把江偌年推理的一套东西扔在宁寻址面前的时候，他一切都慌乱了，罪名成立，可惜了刚刚十八岁的小伙子就要在监狱里成长几年

“……你真得了江队真传了”

江偌年丝毫不在意的躺在床上犯懒

“我还以为你们一下就能想到”

“怎么可能，谁会主要到黑夜下小姑娘眼睛闭没闭着”

江偌年没说话，余枫歇了口气继续道

“你这么聪明听江队说就不肯多学两下？”

江偌年懒散的回答

“嗯，不爱学”

“你不学还能在班里排中上游，你学一学还不得”

“基础落下了，不得什么不得”

余枫啥也没评价，转换话题

“看你这样以后准备继承你爸的衣钵？不过你们家刑警世家了”

“不一定，刑警太累，还得面对前辈质疑”

余枫知道她说今天老刑警不服她的说辞，失笑看着她

“老前辈们都比较谨慎”

“谨慎和不认真不是一码事，区别大了”

“嘿！你这批评起来跟江队一模一样嘿”

江偌年勉强弯了弯嘴角

“难怪我爸不是年纪最大的也是个支队长”

余枫对于这一点毫无质疑，江深的能力思维确实强，比江偌年这样无经验推断来说更稳重具有说服力，逻辑更紧密，而且条理清晰，一眼就能看出破绽所在，基本没有需要猜测的地方，余枫觉得江偌年完美继承江深的优点，很有望继承江深的宝座

“我听江队说你训练营碰过枪，枪法怎么样”

“那都是改过的，怎么样不怎么样不具有参考性，刚开始碰那一下均分没过八你开什么玩笑呢指望我多高”

余枫愣了一下

“新兵……你还是个女孩，刚接触均分到七很牛逼好么小姑娘，你还挺嚣张”

江偌年撇了撇嘴

“这听童姐说你英语好，干我们这行好料子啊”

“刑警跟英语有什么关系”

“当卧底啊”

江偌年翻了个身

“当卧底非得说英语啊”

“有特殊需要嘛，那毒贩子接触的相当一部分都是外国佬，加上童姐说你嘴皮子利落，要能忽悠点直接上都没问题啊”

江偌年顿了顿

“奥，合着卧底就是这个标准”

余枫似乎有点伤感的叹了口气

“很多卧底最后都被那些人同化了，还有些死在那里了，甚至有相当一部分会被自己的人打死在敌方的阵营，能完成任务完整回来的……真不多”

江偌年回头看了他一眼，感知了他情绪的变化，就转回去

“我能呗”

余枫被她逗笑

“那肯定，不过估计江队舍不得你去”

“他管着我”

“那当然，等你大了估计江队早就升官升的很高了，怎么也是个局长厅长吧，那还能舍得让你去当这个卧底？”

江偌年笑了一声

“我爸没跟你说他拦不住我想干什么？”

余枫思考了一下

“嘶……好像说过吧”

江偌年无声的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没兴趣，余枫也意识到没趣，于是换了个方向

“那你跟那个小伙子怎么茬？这你爸也知道？”

“知道什么？”

“咱们都属于年轻人，别玩装作不懂”

“ 这是真不懂，可怜你都二十五了都没有个关系好的异性朋友？”

余枫放弃聊天了，江偌年说话比较利，他说不过，有时候还容易中圈套，不过别的不说，江偌年的思维逻辑余枫是服气的，跟江深简直一个模子

江偌年躺在床上也睡不着，难受的感觉还是没怎么消散，她这个人比较奇怪的一点在于，或真或假的其他同龄人考试赶上生病考不好都会借口考试时候的不适，她不是，难受和思维灵不灵敏并不冲突，她可以难受的想死，但是思维绝对是清楚明白的，无论什么时候，当然现在有个特例，沈辞瑞做出某些不可预估行为或语言时除外，那可能会让她短暂性的大脑空白

她翻身仰躺，稍微一偏头看见警局外的星空，今天没雨，但天似乎也格外的高，她眨着眼，或许以后也会坐在这儿吗？江偌年没想过，也没人让她想过，暂时性的，她并不想走上这条路

星星并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它们眨着眼轻轻哄着劳累的远行者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