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脚上的伤刚好没多久，紧接着就是感冒

准确的说是昨天夜里感的冒，今天早上第三节课的时候江偌年感觉头疼得厉害，胃里翻江倒海的想吐，这倒是不稀奇，江偌年本身胃不好，非常容易肠胃难受，这会儿撞在一起了，她感觉自己有点冷。

碰巧赶上换座位，江偌年这组排名往后挪了，所以坐在中间的第三四排，这次她坐在沈辞瑞身后，于是上课的时候借着沈辞瑞高大的身形，江偌年肆无忌惮的趴在桌子上睡觉

“你不舒服？”

赵晴雨最先发现她上课睡觉的，江偌年有气无力的点点头，赵晴雨拿着她的杯子打来热水递给她

“我去找老师？你回家休息吧”

“麻烦，不想动”

江偌年仿佛从话痨变成了惜字如金的人，她嗓子也火烧火燎的疼，一上午都趴在桌子上，老师叫她起来赵晴雨她们都会及时的解释江偌年的身体状况，老师们对江偌年表示谅解甚至有的老师还关心了两句

“下午回不回家？”

中午放学，江偌年准备直接回宿舍睡觉，没心思吃饭，沈辞瑞扶了她一把问道

“不回，远，麻烦”

沈辞瑞点头，把她交给赵晴雨才走，赵晴雨把她带回宿舍，江偌年倒头就睡，中午起来睡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还是头疼，疼的快裂了，她支着准备去教室接着睡，到了教室沈辞瑞已经到了，看见她进来，把手里的盒子放在她桌上，江偌年看了看，是药

“我不知道你哪种症状，你看看是不是有点中暑或者什么”

沈辞瑞把口服液抽出来递给她，江偌年看了看症状符合，就打开盖子准备就水喝下去，沈辞瑞似乎看着有点于心不忍，干脆站起来转过身从她手里拿过口服液

“我给你扎”

一切弄妥他才把拿着就能喝的口服液递给江偌年，江偌年喝完只觉得苦，味觉是几周前恢复的，她现在想要回到几周前

药瘫在她桌子上，她没力气收拾，也瘫在桌子上，沈辞瑞哭笑不得，转过来收拾好，转回去弄药盒的时候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见江偌年也抬头看他，逗小孩似的挑了挑眉，江偌年心里一突，赶紧趴下睡觉，再难受也被这一下搞得分散出些许注意力

趴着趴着，江偌年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感觉脚下的杯子被人拿走了，她没太在意，也许是赵晴雨吧，她困得不想多思考，等还回来的时候她才恍惚看见那个男士的卡西欧手表

是沈辞瑞

她想，这块表她认识，错不了的窃喜在疯长，难受的感觉依然存在，但涌上来的另一种情绪也在肆意扩散着

“醒了？杯子里是温开水，喝一口，不然等一下嗓子会干的更疼”

江偌年僵硬的趴着可能被沈辞瑞看出来了，她点点头，然后拿起杯子

“不烫，喝吧”

沈辞瑞坐在座位上，扭过来右胳膊搭在她桌沿上，好像面对着一个小朋友一样有耐心，江偌年拧开杯盖，喝了口水，随后好奇的看着沈辞瑞，沈辞瑞心领神会的一笑

“少放了一点红糖，我找以前带我的老师要的，这样你就能多喝点水了，有甜味了，是吧？”

江偌年双手抱着杯子，轻轻的点点头，其实有没有红糖无所谓，是他想着给自己打水，她就会喝完

不过他是怎么跟老师说的要红糖呢？用什么样的理由呢？自己的杯子上有猫猫和灰太狼的卡通贴，他就这样拿着自己女式的杯子去找老师的吗？

难受感让她暂时不能思考这些问题，但她还是觉得这是难受时候的一丝安慰，甚至有些幸运，幸运到她觉得不舒服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其实江偌年小时候生病根本不会乖乖自己呆着，生病难受的越厉害就越离不开人，身边没人就要找，找不到就要闹脾气，童瑶总会一刻不离的陪着，即使是这样，喝药也是个大问题，童瑶得准备好糖块，哄着，劝着江偌年才会乖乖喝药，现在，沈辞瑞一点点不经意的温柔就能让她束手就擒

可能是生病的人才会把注意力全放在自己身上，江偌年这才察觉到自己是被偏爱的，班主任快步走进来，江偌年已经准备好解释自己为什么上课睡觉了，谁料老师温热的手掌覆在她额头上

“哎呀，有点热，我给你妈妈打电话，你回家休息吧，去医院瞧瞧，在学校休息不好的”

江偌年摇摇头

“我爸妈不在本地”

沈辞瑞转回身

“那你也得好好躺下睡一觉，上次那个……那个送你的大哥给我留了电话，给他打电话吧？”

江偌年还在权衡，沈辞瑞已经做主把电话给了班主任，班主任照着纸条拨过去

“喂您好？哎，您是江偌年的监护人吗？我是偌年的老师，啊是这样的，偌年有一点发烧，您看方不方便接一下？或者我先送她去医院吧？”

余枫可能是要来，班主任挂了电话半蹲下摸摸江偌年的发丝

“你哥哥等下就来，不然你先去我办公室躺一躺，我的椅子总比你这个板凳舒服呀？”

江偌年点点头，准备收拾书包，沈辞瑞握了一下她的手腕

“你快去，我给你收，等下给你”

班主任扶着江偌年，看她实在难受的不成形

“对对，你先去睡一睡，让辞瑞给你收拾”

江偌年晃悠着趴在班主任的办公桌上，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有个人把什么东西放到了旁边，然后没走，她挣扎着离开困意

“嗯？没上课？”

沈辞瑞眉眼里尽是柔和，略微挑挑眉

“嗯？这节政治上自习，我给你送书包，回去好好休息，好了给我发消息”

江偌年点点头，沈辞瑞笑了，然后离开了，政治课下的时候余枫正好赶到

“老师您好，我是江偌年的哥哥，啊对对对，啊麻烦您了好好好，谢谢老师啊”

余枫进去的时候江偌年已经醒了，她支撑着站起来，走到办公室门口看见本该出去透气的沈辞瑞站在门口看她，没力气抬手，江偌年想打招呼，又觉得人太多了，沈辞瑞似乎看懂她心里想什么了，朝她挑了挑眉，江偌年垂眸，余枫拿着她的包

“咱去医院吧？”

“不想去……想睡觉”

余枫无奈看着她一节一节下台阶，走到她面前蹲下

“我背你”

“沉死你”

余枫笑了

“还背不动你这么个瘦丫头？那一百六十斤的犯人我照样从爆炸现场扛出来，来吧，别摔了你，哥今年二十五，身子骨还硬朗”

江偌年只觉得这个二十五岁的身子骨可能没有妹妹，也没背过别人，不过还算舒服，晃悠悠的就这么睡着了

“偌年？醒醒了，咱检查一下输点液就回去睡，行不？”

江偌年蹙着眉

“不输液”

“不输液难受很久的”

“疼”

不知道怎么的，可能是余枫确实像哥哥的样，江偌年似乎回到了小时候，闹着小脾气不肯配合

“你不输液恐怕我没法跟某些人交代”

“别告诉我妈”

“不是你妈妈，你看”

余枫：你提供的我电话？这怎么办？

沈辞瑞：嗯，余哥，她生病好像有点黏人，你尽量带着她点

余枫：你怎么知道的？

沈辞瑞：她今天上午就难受，看出来的

余枫：得输液，问医生了，你放心

沈辞瑞：OK

“……你问他干嘛”

余枫看江偌年就是不抗拒了，叹了口气

“不问你听话啊？”

江偌年没力气跟他贫，输上液就又睡了，醒来之后已经在车上了

“我得出趟外勤，要不先送……你睡醒了没？跟不跟我一起去？”

余枫突然想起沈辞瑞说她生病黏人的事情，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没想到江偌年真点了点头

“不难受了？”

“难受”

“那还去？”

江偌年不说话，余枫失笑

“去去去，带着你”

江偌年睡不着了，天色已经黑了，她软软的瘫在后座，听着车里有人跟余枫说基本情况

“……所以现在那边监控也没开，大半夜小胡同也没路人，小孩自己从那走过去能看见那个蓄水池，也许是因为晚上，没看见，大伙儿初步推测是失足，但是家属说孩子身上少了个头花，你来看看吧，孩子身上没有任何不对”

江偌年昏昏沉沉的听着，烧还没退，但是都听进去了，余枫叹了口气

“家属都不乐意承认孩子的意外，我到了，等会儿，我带着江队的闺女呢”

“啊……带来现场给我们玩玩啊？”

“人姑娘生病了，没良心玩意儿”

“那你带来我们给你照顾”

江偌年歪着头笑了，跟余枫一起下车，看见一群叔叔辈的刑警好奇的看着她

“鸭！江队的闺女就是漂亮，完美继承小童法医的基因”

她被轮流摸摸头之后就乖乖捏着叔叔们跑去买来的棒棒糖听案情

“只有胡同外边儿那个监控开着，小姑娘确实是自己进去的，前后只有她进去前十分钟左右有个小伙子……就这个，这差不多跟小年年一样大，而且是出去之后小姑娘才进去的，背着书包大概也是刚刚下课外班，只能是意外吧”

余枫锁着眉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但是说不出来，江偌年轻飘飘的问

“现在幼儿园……也有可能是一年级的小朋友都闭着眼睛走夜路吗”

余枫一怔，其他人也愣了愣，慌忙把胡同外小姑娘落水那一段调出来看，果然，仔细睁大眼睛看她真的是闭着眼睛直直走出胡同然后诡异的拐向蓄水池落水的

江偌年搭拢着眼皮，看上去似乎很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