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33

33

人与灵休战七年之后，再次交锋。与之前的交战不同，这一次是妖、魔、精灵三族联合对抗人类。

妖魔二族主要负责作战，精灵族提供物资。

前期作战基本顺利，向来被看作胆小软弱的魔王柏宜斯更是亲自冲锋陷阵。

柏宜斯怀有幻想，一方面，幻想着可以在战场上遇见阔别150年之久的儿子；一方面，幻想着......

几个月下来，人类伤亡惨重，三族联合的大军，着实和以前单打独斗的妖族不可同日而语。虽然论持久作战，人类应该更占优势，但如此一来必定会让更多人牺牲，为了尽快破敌，人类准备策反、离间敌军。

首选目标当然是之前最摇摆不定的魔王柏宜斯。

“陛下，人类使者求见。”大帐中，卫兵向柏宜斯禀报。

柏宜斯一愣，随后道：“好！本王正好也想见见他们。”

使者进帐，开出一系列条件，打算以此动摇魔王。不料，柏宜斯一直板着脸，一言不发，让人捉摸不透。

使者说了半天，魔王都不予理睬。待好话说尽，使者只好赔笑着站在那，气氛尴尬。

“哼，”良久，柏宜斯冷哼一声。“恬不知耻的无耻之徒！你们害得我妻离子散，如今居然还敢在我面前胡说八道！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使者被骂懵了，完全不明白柏宜斯为何发怒。“陛下所言之事，小人一无所知......之前向贵国索要贡品，是我族不对，只要您答应撤兵，我族绝不......”

“少避重就轻！如果你们仅仅只是被迫我族上贡也就算了，可是你们居然陷害我的孩子，还间接害死了他的母亲！”柏宜斯越说越激动。

使者大约明白了柏宜斯在说什么，但不知道是否确有其事，又道：“人类寿命短暂，小人又只是一介无名小卒，实在不明白陛下所说的具体是什么事。如果人类的祖先确实与陛下有如此血海深仇，我们愿意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柏宜斯冷笑，“我的长子身负诅咒，差点死在大雪里，原本应该是无比尊贵的魔族王储，如今却在妖族境内寄人篱下！都是拜你们人类所赐！你们如何血债血偿？”

“陛下是说，人类的祖先曾经诅咒了魔族王子？”

柏宜斯默认。

“请陛下暂息雷霆之怒！小人这就把此事汇报给我族长官，若果真如此，我族一定会给陛下一个说法！”说罢，使者匆匆告退，飞奔回人类大营。

人类的长官听完使者的汇报之后，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能确定先人是否真的做过这种事。不过既然如此......

使者再次前来求见魔王。

“陛下，”使者一脸真诚，“我族长官听说此事之后，立即命人连夜调查，果然有此事。此事是我族祖先所为，小人在此替祖先谢罪！”说罢，使者“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别说这些没用的！你说要给本王一个说法，本王倒要听听，是这么个说法。”

“当年我族买通魔族法师，让他诅咒王子。法师把解除诅咒的咒语写在这幅卷轴中，请陛下过目！”使者抬起磕得淤青的头，拿出一卷羊皮卷，双手呈上。

昨日柏宜斯并没有明说人类买通法师的事，算是特意留了一手。人类也不傻，魔法被瑰塔巫师掌握，而瑰塔只收灵作为弟子，如果想诅咒魔族王子，肯定不会是人类亲力亲为，必然有巫师作为桥梁......

柏宜斯一听，使者的说辞与艾萨克所说相符，再看那古老破旧的羊皮卷，以及上头有些褪色的符文，加上救子心切，顿时对此深信不疑。

没错，柏宜斯期待见到人类使者，幻想着以此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为此，他愿不惜一切代价！

“好，本王暂且相信你们。”柏宜斯将羊皮卷收好，“之前你说的那些条件可还作数？”

“当然！”使者连连点头，“只要您同意退兵，哪怕再多提些条件都无妨！”

听罢，柏宜斯已拿定主意。

艾萨克以王子之事激他结盟，所以他不论是结盟的出发点还是目的都围绕着王子，与他身为王的尊严，与灵的存亡无关，与人类的剥削无关。

他已经受够了150年来的折磨！

自从先王后去世、王子被抛弃那天起，这150年来，没有哪一个夜晚柏宜斯不被噩梦缠绕。先王后临死前的哀求、王子化作的恶灵会把他生生吓醒，让他后半夜再也无法入眠；他也会梦见先王后依旧貌美如花，王子茁壮成长，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但就是如斯美景也能让他梦醒之后失声痛哭，让他的心更加痛如刀绞。

曾经，柏宜斯以为王子是会使他失去王位的灾星，把灾星铲除他就可以高枕无忧。王后可以再娶，孩子可以再生。但真正体会到丧妻失子之痛后，柏宜斯才明白，原来自己和真正的君王不一样！或者说，比起君王，他更愿意做一个父亲。

试想一下，在敌人杀来的时候，牺牲一点钱粮可以保全家人平安；奋起反抗有可能家破人亡。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会怎么选？一个君王又会怎么选？

曾经，柏宜斯为了王位牺牲了妻儿，他以为他可以成为一位明君；然而，当他再次娶妻生子之后，他无法再承受一次那种痛苦，这注定他无法成为真正的君王，那就回过头来做丈夫、做父亲吧！

现在，弥补过失的唯一机会就在面前，为什么不要呢？

如果咒语是真的，他可以解除王子的诅咒，偿还对儿子的亏欠；如果咒语是假的，人类也同意不再侵犯魔族，对子民也没有坏处。

既然如此，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