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24（庆祝签约，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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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房间整洁宽敞，称得上窗明几净。凯亚看了看四周，不由得心中一暖——没想到自己还能被他人这样款待。

洛兰走后，凯亚洗了个澡，躺在柔软的床上。他是训练生中年龄最小的，3岁就和其他孩子一起接受严苛的训练。从他记事起，从来没有感受过这般放松、舒适。

不等一贯紧张的神经放松，凯亚一下弹了起来，拿过伊芙琳给他的镜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生怕霍本那边有什么不测。

“那个镜子那么好看吗？”洛兰推门进来，手上端着个托盘，托盘里是一些香气四溢的吃食。“也不知道你吃饭了没有，我帮你拿了点吃的。”

“多谢小姐。”凯亚瞥了一眼托盘，没有动手，继续盯着镜子。同时对洛兰没有敲门感到一丝不满。

“叫我洛兰吧！”洛兰坐在凯亚旁边，拿了个面包自己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趁凯亚没有防备，伸手抢过凯亚手里的镜子。

“你这是做什么？”凯亚微微皱眉。

洛兰笑着把镜子藏在身后，凯亚也不好去抢。“没必要那么担心！我让人帮你盯着，好不好？老是听师父念叨你，你就和我说说话呗！瑰塔也不是想来就来的地方，下次见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洛兰笑道。

凯亚一想，自己是客人，不能对主人爱答不理。“你想聊什么？”

“说说你的事呗！”洛兰似乎对凯亚充满好奇。

凯亚把训练营的事简单说了说，听得洛兰心里五味杂陈 ，不知如何回话。

“原来......外头的生活这么苦......”

凯亚见洛兰脸色不好看，想要岔开话题：“你认识神州的文字吗？”

“认识啊！”洛兰又展开笑颜，得意地挺了挺胸。“神州的文字叫‘汉字’，是很有意思的文字哦！”

“那你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吗？”凯亚把之前买的折扇递给洛兰。

洛兰接过一看，道：“这是《子衿》。”说罢，用流利的汉语吟唱起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尽管语言是陌生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那悠扬的曲调早已牵动凯亚的心，让他走进扇中，走近那个殷切期盼的女子。

“这是一首歌吗？”

“不，这是诗。神州的诗是可以唱的，也就是‘吟诵’。通过吟诵，可以切实体会到诗的韵律和意境之美，也可以根据曲调，把诗很快地背下来。”

“这么厉害！”曾经凯亚认为自己读过几本书已经非常了不起了，现在看来自己的学识实在是太粗陋了！原来还有那么多文化是他一无所知的。“那你可以教我诗，教我吟诵吗？”

“可以啊！”洛兰一口答应，“不学《诗》，无以言。诗三百，思无邪。我们就从《诗经》开始吧！”

凯亚点头。

“如果要从认字开始教时间肯定不够，我就直接吟诵诗歌，你跟着我，然后对照文本记字音。怎么样？《诗经》个共有诗三百余首，内容包罗万象，读完了《诗经》基本的常用汉字你也就学会了。”

凯亚答应后，洛兰再次吟哦《子衿》。吟完一句，凯亚很不好意思的学吟一遍。语气很生硬，而且一点也没有好听的感觉。凯亚不禁红着脸，别过头去。

“很好啊！能开口就不错，快听着下一句！”洛兰没有想想象中那样嘲笑他，反倒说了些鼓励的话。凯亚心中一动。

两人吟完《子衿》，洛兰拿来了《诗经》，又教他吟诵《关雎》......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字音都记住了吗？”

“大概......”

“没关系，不懂的来隔壁问我。今天就学这些，你好好复习一下。如果你有兴趣，明天教你写汉字！”

闻言，凯亚激动得无以言表。想起字画店里那些作品，自己将来会不会有一天也写出那么好看的字？

这一晚，是凯亚最期待明天的一晚。

死亡使者本就不需要太多睡眠的身体更加难以入眠，凯亚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干脆起身，小声地反复吟咏今天所学的诗。

次日清晨，凯亚早早的就收拾利索，恭候他的“汉语老师”。

洛兰果然带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来，据她介绍，这是“文房四宝”。

洛兰先做示范，又教凯亚握笔。但下笔时凯亚的手只是不住地抖。洛兰见状，从后面把着凯亚的手，带着他一笔一划地临帖。

两人离得很近，洛兰温暖的鼻息轻轻吹上凯亚的后颈。细嫩的手心握着凯亚粗糙的手背，耐心且温柔地帮他调整姿势、和他一起运笔。

说来奇怪，向来讨厌别人触碰自己的凯亚这一刻居然没有一点反感。

“好了，姿势基本对了。剩下就是要慢慢练习了！”洛兰松开凯亚。

“要练多久？”

“如果想写得好，练一辈子也不为过！学无止境嘛，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凯亚点头，“谢谢你，洛兰！”

“没什么好谢的！”洛兰笑着摆摆手。

凯亚练了一个上午书法，下午洛兰又继续教他吟诗。

这样的日子，是凯亚人生中最惬意的日子。

又是一夜，凯亚躺在床上，回想这几日洛兰教他的诗。他隐隐感觉到，不论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思慕；还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执着；又或者是“野有蔓草，有美一人”的欣悦；以及“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深情，似乎都在写男女之间的某种特殊情感。但这种情感是什么？他不懂。

翌日，凯亚郑重其事地问洛兰：“你教我的诗，是不是有一个共同的主题？”

“挺敏锐的嘛！”洛兰像表扬好学生一样拍拍凯亚的肩。

“那......这个主题是什么？”

“是爱呀！”

“爱？”这是凯亚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什么是爱？”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现在还没开窍呢，等过几年应该就明白了！”洛兰神秘的挤挤眼睛。

凯亚想，洛兰怎么有学问，一定可以教自己，不如向她虚心讨教。于是起身，站在洛兰面前，认真道：“请你教教我什么是爱、怎么去爱，可以吗？”

洛兰被凯亚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以为这是凯亚青涩的告白，脸涨得通红。“想什么呢？我年纪比你大多了！我只把你当做弟弟看！”

凯亚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地道：“我还以为你把我当学生呢，因为我一直把你视为老师。”

洛兰闻言，再看凯亚一脸狐疑，才知道可能是自己会错了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抱歉，‘爱’这种事不是别人可以教你的。不过我相信，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一定会遇到爱你的、你爱的人。”

凯亚有些失望，但马上想起了一件事，道：“那你可以教我‘爱’的单词吗？”

洛兰一口答应，马上拼写出了“爱”。

“原来这么简单！”凯亚有些意外。

“不过理解起来可不简单哦，实践起来更难！”

“话说瑰塔里，像你这样读书识字的弟子有多少？”

洛兰一惊，“识字是瑰塔的必修课啊！外面不是这样吗？”

凯亚也很吃惊，然后说了说纳菲王朝的愚民政策。“曾经我还以为我有知识，现在跟你们比起来，我简直太普通了！”

“不让平民识字，真是不可思议！”洛兰的父母也是巫师，她生长在瑰塔，虽然时常通过魔镜看外面的世界，但对外界具体的事知之甚少。

大概了解了瑰塔的情况，再看伊芙琳和洛兰的为人，凯亚不禁想：“也许瑰塔将来是个可以依靠的地方......”

这一晚，凯亚的思绪飘到了过去——

索菲娅，我已经学会写“爱”了，记得来梦里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