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可能是因为正处于盛夏，天亮的格外早。太阳早已爬上了天空，沐浴在清新的晨雾​中。城市也慢慢开始了它一天的喧嚣。

对于一些人来说，早晨是新一天的开始；又于另一些人而言，早晨，也是他属于昨天的结束。

方芸早早来到医院，​没有别的原因，她只是，一味的担心，一味的，想要时刻关注睡着的人儿。要不是顾川坚持要她回去休息，她恐怕又要在医院做起陪护了。

“小川，起来啦！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方芸原本以为顾川还睡着，打开门的那一刻还不由得惊了一惊。

顾川依旧穿着​病号服，两只手勉强撑着身体，双腿摸索着移到床沿。终于，两只脚都缩进鞋子里。他想要站起来，但这双腿睡了好久​，没醒似的，一点儿提不上劲儿。

“不要急，我们慢慢来。”​

“妈，我想出去透透气。”​顾川抬头看着方芸，那双眼睛，有几分委屈，亦有几分撒娇。

“那你把这条毯子披上，我去……推轮椅。好吗？”​方芸面对儿子的软硬措施，始终都心软了。在儿子面前，她永远都狠不下心来。

顾川点点头。轮椅？我现在就跟一个废人​一样了，连路都走不好了……顾川无奈捶着这两条单薄的腿。

方芸推着顾川，在后花园。满眼的绿色，空气中散着青草味儿，混着晨露，还有一点打湿的灰尘味儿。一路上，两个人都不语。

方芸不知道顾川在想什么，但她不问。

“妈，我想出院。”

“妈妈知道你不想呆在这儿，等你恢复的差不多了，咱们就可以回家了。”

恢复…… 那要多久呢？

心口突然绞痛了一下，顾川连忙用手捂住心口。

“小川，你怎么了？”方芸意识到顾川的不对劲。

顾川不断地冒着冷汗，脸色明显变得又苍白了许多。额前的碎发又被打湿了，他死死的捂着心口，不住的颤抖着。

“撑住，小川，我们去找医生。撑住，小川……”

慌乱中，顾川看到方芸焦急的模样，她背着自己在奔跑，一时间又停下来，显得多么无助。

他又开始惭愧，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这么软弱…… 他的心脏随之躁动的更加不安分了，但他已无力顾及它，他眼前逐渐变得模糊，失去了意识。

顾川又一次进了抢救室，方芸在门外又默默流泪。顾远山随后赶到了医院。

“怎么回事？之前不是……”顾远山不忍心继续问下去，只好将方芸揽入怀中安慰。

抢救室的灯一直亮着，不知这是好是坏。

迎面跑来一个女孩，她的刘海因为奔跑变得凌乱。她在抢救室门前停下脚步。

“你是……雯雯吧？”方芸疑惑的问道。

“是，我是陈雯雯。阿姨，顾川他……”陈雯雯声音有些颤抖。

顾川的电话一直打不通，问朋友也不知道。直到打听到，顾川父母最近一直在华卫医院，她心中的那份疑虑和不安，才转化为笃定的担心。事实还是发生了。

“雯雯，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叔叔阿姨，我在新闻报道上看到了。顾川他……他怎么样了？”

“小川的事，说来话长了。等他醒过来，让他告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