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祸

关祈坐在家里的棕色皮沙发上，看着电视上的新闻，是某海域突起飓风什么的报道。

母亲回来住了两天就又要急急忙忙准备出国了。关祈也习惯了，反正她一直都是这么忙碌。

今天黎姗珊飞速出了曲谱给自己，不得不说这个速度是真的厉害，而且曲子还挺好听的，很别致。

后天就是自己生日了，虽然还是会和以前一样独自一个人度过，但是毕竟最近的生活还是比较如意的，倒比以往好一些。

“滴滴——”

手机响了两声，他拿过来看了看，是仝尔发来的微信信息。

——词要怎么写呢，你有头绪吗？

——看围绕哪个角度去写吧，或者也可以确定一个主人公来展开想象，就自由这个话题来说，比如小鸟，溪流之类的。

关祈发送过去。

“滴滴——”

——好像懂了，我琢磨一下。

——👍👍

关祈想了想，放下手机，关掉电视，走去钢琴前掀开琴盖，在琴凳上坐下，对着打印出来的曲谱弹了弹。

这里可以改一改。

他这样想着，随手拿起一支铅笔，在曲谱上修改起来。

手机想起了莫扎特的土耳其进行曲，这是关祈的手机铃声。

看见是他父亲打来的时候，他有点疑惑。

“喂。”

“是小祈吧，”对面传来的声音理应熟悉，但是确是陌生，“最近……还好吗？”

“还可以，您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没什么，大学怎么样，还习惯吗？”

“还不错。”关祈很不习惯这样的父亲，在他的印象中，父亲是真正的一座山，沉稳，寡言，严肃。

“在那边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啊，好好学习，和同学老师们的关系要打好，少吃点外卖……”

“您应该是有什么事的吧，可以直接跟我说。”

关祈打断了对方的叮嘱。

“没什么，就是，”父亲的支支吾吾让他倍感煎熬。

“你母亲乘坐的飞机出事了。”

关祈还是就这么坐在琴凳上，没有表情，也没说话。

“我真的怕你会接受不了，因为你和妈妈在一起的时间总归还是比我多。我不太会和你沟通，也从来没和你真正交流过。我诚挚地向你道歉，这些年来，对不起。”

“……不用说这些。事故，是怎么回事？”

关祈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极端天气，飞机落海了，飞机上的人，生还几率几乎为零。”

“……好的，我知道了。”

“你在那边好好过，注意安全。这件事真挺大的，我想的话，后面的事就让我来处理吧，放心好好学习。”

“这样小张阿姨不会有意见吗？”

那一边的父亲明显犹豫了一下：“那……也没办法吧。”

“没事，我不想让您为难，就我自己处理好了，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会找您。”

“那就……好，就这样吧，那凡事注意安全，我先挂了啊。”

父亲的口气忽然变得轻快，很快挂断了电话。

关祈感到一阵恶心，将手机从耳边拿开，放在一旁。

从此往后，我就是孤身一人了。

他这样想着。

窗外吹进一阵冷风，让他清醒起来，他已经开始在脑海里制定起以后的规划，以及对母亲后事的处理。

关祈就是这么一个人。

太过理性独立的人，最后连悲伤的权利都会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