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兔子童谣】三十六.

江织月“呼……呼……”

江织月猛地睁开眼坐起来，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副棺椁里。身上穿着贴身的粉色睡衣。

四周还算严肃华丽的建筑正在迅速崩塌，她刚想伸手遮挡，却发现那些掉落的碎片根本无法触碰到自己。

就像在历史前进的长河中，她是得了克洛诺斯优待的见证者，亲眼看着周围迅速破败下去，最终变得腐烂。

江织月环顾四周，发现安孜砚他们晕倒在地上，只有自己坐在水晶棺材中。

秦霄贤则是不见了。

他刚才附身贴在耳畔说得话似乎还在回想，作为十一，他已经等了三号太久太久。

透过天棚的缝隙，江织月眯起眼，依稀看见了外面被黑雾笼罩中的红月。

原来……三号早就死了。

—

1965，是秦霄贤被领养的第一年。

他本来以为自己是爱心孤儿院里最不受注意的孩子，在等待领养人到来之前，正窘迫地盯着鞋面上破开的洞。

他很乖，不，应该说这里的孩子都很乖。

他们脸上挂着永远不会疲倦的笑容，积极向领养人展示自己。如果这些人之中有一位善良的先生或者太太可以把他们领走，那他们就再也不是没有家的孩子了。

他跟在玛丽夫人身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对面姿态雍容的伯爵。

最近黑死病太严重，他已经不止一次偷偷听见玛丽太太苦恼这些孩子到底何去何从。因为她本身也不是多富裕的人，在疾病爆发前靠那些贵人救济才能勉强把孤儿院办下去，一旦开始流亡，这些孩子有可能都要抛弃。

所以秦霄贤无比期待能遇到自己的领养人。

他是亚裔，而那些贵族更倾向带走一个有白人血统的孩子。

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玛丽太太往前推了他一把。

她是好心，但没想到那双手却是秦霄贤落入地狱的开端。

被带回去之后，他是过了几天吃喝不愁的生活，不过很快就发现了弊端。凯瑟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但他除了利用这些孩子的时候会发话，其他时间压根不闻不问，甚至热衷于看他们彼此仇视。

没有经验的秦霄贤在一群勾心斗角的孩子中艰难度日，因为他们抱团排外，身体瘦弱的他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在这一群人里面，除了三号：那个因为病弱美被凯瑟宠爱的女孩，偷偷塞给过他几次药物和食物，其他人都当他是发泄的对象。

她说自己叫江织月，跟他一样，也是亚裔。他们之间好像形成了特殊的默契，为了不拖累她，秦霄贤一般都会在人前假装跟她不熟。可是在秦霄贤被打得头破血流后，总能收获她心疼的眼神。

江织月想帮忙，但她真的太弱了，不停的感冒发烧，然后逐渐被凯瑟厌弃。她比秦霄贤大七岁，已经是懂事的年纪。所以江织月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快跑”。

但秦霄贤已经认定了她，于是韬光养晦，希望有一天能带着江织月一起离开。

那块玉佩，就是秦霄贤从小带着，掰成了两半，给江织月承诺的信物。

本来两个人已经有了逐步成型的计划，成功挑起了这些孩子上下两部的争端，他们在其中推波助澜，打算等这些人两败俱伤时逃出去。

如果江织月没有感染黑死病的话，他们应该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是凯瑟传染的。

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小心，一号也被隔离起来，可没想到还是染了病。而在此前一天晚上，她刚从地下室里出来。

所以看见手臂上显现出玫瑰样的红色花纹时，江织月第一时间选择了自杀。

她的遗书上写着理由，觉得自己不能成为负担。

于是秦霄贤短暂地拥有了他的光，又猝不及防地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