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册封

从定下皇太子，禁足江秋堇之后，前朝便开始动荡起来。太后原指望着江秋堇腹中的孩儿能够是个皇子，继而通过皇孙把持朝政，但这样一来倒是反被按下一招。前些日子皇上对朝中臣子们多加纵容忍让，今日又如此雷厉风行，倒是让很多太后之人露出马脚，便逮着几个出头冒尖的惩治了。

这样一来，皇上是要雷霆之威把前朝给拔个干净。想来也是谋划部署好了，借着这么个由头便开始铲除异己。这样一切便是在好起来了。虽然，思檀已经看不到了，但至少一切都如她所愿的在变好了。

未央宫取消闭宫的同时，江秋堇所住的付莘宫正宫殿便被封上，不同于我那时还能在宫里走走，她便是被锁在那殿中了。同时为了立起皇太子的威信，奉天楼选了个极近的日子，就在出月子之后这两天了，而我的册封礼届时也是一同办了。

接踵而来的都是好消息，倒是让我从身到心都好好恢复了一番，出了月子之后便去探望了皇后，她倒是一切都好，只是早年落下的病根，使得身子有些弱了，但日日养着倒是无碍的。不过有了钰容以后，倒让我想起了已经住在重阳宫的崇昱，他小时候我虽常常陪伴，大些进了学堂便少见到了，一来是事情多，二来我也怕皇上对他有立储的心思，我去探望对他未来不好。

但如今他已然是个闲散王爷的路数了，我自然是想去看看他，也想看看我之前那波曲折是否连累了他。

重阳宫门口便能听见里面的读书声，倒是一点没有受到外面这些风波的影响。一路进去也无人大声行礼甚的，倒是很合我心意。

一路到崇昱所在的房间。听宫人说崇昱此时并不在上课，但仍在房中学习。见有人给他送来午后吃食，我便不动声色接了过去，往房里走。

房内陈设极简单，书架上倒是摆满了各类书籍文玩，瞥见边角有些兵器，只是堆放在那边，但却并没有落灰。我无声走到他身旁，见他虽摆着书拿着笔，笔却以另类的架势晃动，似乎是在演武的样子。

这孩子的心思，我倒是一直忽略了。

“放在边上吧，我一会再吃。”他并没有抬头，只是一心在笔上。“若是喜欢，为何要勉强做别的。”我却放下餐食，转身走到他对面去。

“母妃来了。”他认出熟悉的声音，急忙放下手中东西要起身跪拜，却被我拦下，“我的崇昱何时与我生疏了。”我眼瞧着他规矩周全，却有些心酸。虽说我也是第一次做母亲，且还是皇子的母亲，可他却也是个普通的孩子。是我对他疏于关心了。

“过去我许是对你疏于关心了。”我叹了口气，让他坐下，“我过去有很多误会，但如今已明了了，当然，这也不是做母亲的借口。只是如今既已如此，做娘的希望你能够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莫要被二皇子的身份所束缚。”

“若你喜欢习武，我便去求你父亲，只愿你做你喜欢的便好了。”我看了看边上的兵器，想来是被教书师傅责怪了，才这样放在一旁，却不舍得落灰。

他只是个几岁的孩儿，自然也听不得如此真切的话语。“母妃..儿臣不是不喜读书，只是更喜欢舞刀弄枪些。”他走来拉拉我的衣角，“只要给儿臣安排个会武的师傅，可好。”

“自然是好的。”我摸摸他的脑袋，心中一阵感慨，“你在重阳宫可有被母亲牵连。”我想，那段禁足虽说是权宜之计，却或许让这孩子受了些委屈的。但他却只摇摇头，“重阳宫与外向来联系不多，也不会因外面的事影响到。虽说师傅课上会谈到天下大事，却也只是当作教材来说而已。”

我有些不信，觉得是这孩子自个儿有苦往下咽，他却拉着我到院中，指了指另一边的院落，“儿臣听闻湘淑妃娘娘如今禁足，凝媛就住在那边，母妃不信自可以去看看。”

闲话几句，我便往凝媛的住处走去，虽说她是江秋堇的孩子，可孩子终究也是皇上的孩子，稚子无辜，自然是不该被牵连的。凝媛正坐在院中吟诵诗文，一副闲适的样子，一见我来也有些开心。“昭娘娘。”她一蹦一跳往我怀里钻，“您每次来看皇弟都会来看看凝媛，凝媛很开心。”

她倒是天真可爱的样子，想来崇昱所言不错，重阳宫将孩子们都保护得很好。又问了几句学习与生活上的事，虽说江秋堇不常来看她，她却继承了母亲的诗书天赋，想来也是可以去找皇帝求一求，不让她的天赋白费了的。

如今大事即将有个了结，想想便是畅快，若是未来可以与姐妹们闲来互相走动，再带带孩子，如此一生也是极好的。

册封的事宜大多是由皇上亲自过目的，为了给我个惊喜，基本上也都交给了王年芊去做。

皇太子的册封自然不必说，由我与皇后共同，将皇太子抱上位置接受万人朝拜，又披上了黄袍料子制成的毯子。我本以为封一个襁褓婴儿为太子会受众人非议，却不想如此顺利。

太子册封礼毕，本想就此回宫，却被告知封妃的典礼也是同样在万人朝拜下一同举行，只待我到后殿更衣便可。如此荣宠，想来皇后也不过如此，本想推脱，却见皇后一脸喜气地赶着我去更衣。想来她也是乐于见到这样的。

“娘娘请更衣。”到了后殿吟雪送上早已备好的华服，只见衣裳金红相接，红得艳丽，上面的刺绣则全是金线织造，是凤舞九天的花样。“这不合规矩吧。”我拿起衣服却不知该不该穿，这凤舞的图样显然即便是贵妃也是不合适的，吟雪却笑着开了口，“娘娘，这正是皇后与贵妃的意思，皇上也点了头的。”

此话便是恩赏了，惴惴不安地穿上华服，又在头上坠满了各类金钗珠式，沉甸甸的让人有些抬不起头来。

梳妆完毕，借着吟雪的搀扶稳了稳身体往正殿前去，方才只一心抱着孩子，此刻正站在殿上往下看，才知那是那么长的台阶，台阶下是密密麻麻跪了一地的臣子，还有些外邦异服的人，人群绵延到大开的宫门外，隐隐约约似乎可见百姓在张望的样子。

原来我已经走了这么远了吗，从第一日到这个世界，直到今日走到这个位置。虽说一路有意无意，却已经走到这里了。

许多话，是说也说不清，即便说清了旁人也未必会信的。

那便这样一路走下去罢，左右已经没有可回头的了。

册封礼毕，我却没有急着回去，只站在靠里一些的地方往外看，看那些百姓臣子们逐渐散去，看站满了人的地方变成空无一人，看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明明已经快要结束了，心中却始终萦绕着不安。似乎这一切不该就这样归于平静。

却有一小宫女擦肩而过，往手里塞了个纸条。

“太后趁后宫不备，联系宫外杀手劫走容予，速...”

后面的字被一片血污，连速都是写了一半的，显然是宜德妃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