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新秀

选秀过后，新秀女还需接受教导一段时日，然后皇上就不能宠幸旧妃了，得待新人都侍寝过后才能重新开始翻牌子。不过其实如今大多妃嫔都有孕在身，倒也是不方便侍寝的。

温从仪在二月便生下了一个公主，赐名朱月，为了生下孩子温从仪费了颇大工夫，之后便称产后不适不见人了。而我与思檀的孩子约是在五月出生，届时我的孩子便称早产便可圆过。平遥期的孩子虽然知晓得晚但月份却也没小多少，似乎预产在六七月。江秋堇与皇后的最晚，都是要到秋日里才生产的。眼瞧着如今子嗣多起来，想来太后也未必会在此刻动手，毕竟如果能有自己人生下皇子，想来对她的计划是有所助益的。

如此便安心下来养胎。选秀过后因着已提起日后要升位之事，皇上来得也多了些，时常会在未央宫过夜。我与思檀也曾提过皇上可愿宫女代幸，但皇上也都婉言推拒了。我看得出，此刻他心中挂念着的是那个选秀时的穆明。无论旧情如何，无论我与皇上亦或是旁人与皇上有多么深的情分，这情分也经不起如流水般的美人。我看得开也想得通，只要皇上心中仍视我为重要的人，哪怕是之一，我也是甘愿的。

毕竟他是皇上，这是深宫，一生一世一双人必定只能是一场梦，而我是个知足的人。

“娘娘，秀女毕瑾婉求见。”转眼已经一月过去，眼瞧着就快是秀女侍寝的日子了。“让她进来。”她的到来并不是意料之外。

“参见昭妃娘娘。”终日与思檀在一块，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人叫我昭妃了。“且起身吧，不必多礼。”我也没有表现得太过亲近，毕竟这三年在宫中见过了太多，实在是不得不谨慎。她却活泼了起来，起身便往我身边凑。

“嫔妾在宫外时就常听爷爷提起您。”她开始跟我讲起宫外的事情，一如我当初与王年芊相见的时候，“爷爷也常带我去沈家，奈何当时姐姐已入了宫，也不得见。”

她又细细碎碎说了好些话，大多是在宫外时的见闻。确实有趣，在宫里待久了的人总会对外面有美好的向往，就如同围城一般。我见她俏皮灵动又无甚心机，不免也多嘴几句，“若是为了头一个受宠，你便是省了这心思吧。”

显而易见，穆明必然是头一份恩宠的。“娘娘可是误会我了。”她却眨着眼摇摇头，“我来宫中，就是为了姐姐的。”

这话倒是说得我有些不明所以，便只是疑惑地看着她。她却从衣袖间掏出一个小银镯，尺寸很小，并不是大人能够戴上的。“娘娘在嫔妾幼时来过一次毕府，赠了嫔妾这镯子。”她眼中冒着闪闪的光芒，“后来听闻娘娘身体不好，又忽然好了，可却一直不得见。”

“再去已是娘娘入了宫，便只得了娘娘入宫前的一幅画像，现正躺在嫔妾的包裹里呢。”她伸手想要拉住我，我也没有拒绝。印象里似乎原主是做过这样的事，而我此刻也并不讨厌这个“小迷妹”。

“听说要选秀了，我想着能见着娘娘便好，不曾想竟还能入宫与娘娘作伴。”她喜滋滋拉住我的手，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举起了右手，“对了，若..若娘娘不喜嫔妾承宠，嫔妾便..便不承了，只要能跟着娘娘便好。”

我倒是被她逗笑了，“哪有人入了宫不承宠的，我自然也不会因你受宠而怎么样的。”说句实话，我眼瞧着妃位贤妃位，又有了两个孩儿，已经无甚心愿了，只求身边人平安，一生安安稳稳度过便好了。至于皇帝的恩宠，有是极好的，若是没有倒也不是不能过的。而眼前这个俏皮的姑娘，却似是天降的妹妹，也算是上天眷顾，恐怕我深宫寂寞。

她只点点头，确认我是真的无所谓她是否得宠，才重新绽了笑颜。“你既喜欢我，承宠后我便请皇上把你安排到未央宫来住。这后宫第二大的宫殿，你来了也好热闹热闹。”我见她还有话未说，便替她说了。她见我如此便真是兴奋得没了仪态，蹦蹦跳跳又不住地走来走去，“太好了太好了娘娘，娘娘怎知我心思，我还不知要从何说起。”

“开心了便早些回去吧。”如今新选秀女都被安排在偏僻的宫殿里，“再提醒你一句，虽说你是秀女里拔尖儿的，却切莫出头，低调才是生存之道。”也不知道她这样的性子听不听得懂，点点头便行礼告退了。

转眼便到了秀女侍寝的日子了，不出所料就是穆明最先侍寝，且侍寝后便升了贵人，又赐了封号韵。之后又连着传召了好几日。

要说近来皇上在后宫的日子比呆在前朝还多，过去皇上醉心政事，到后宫的日子并不太多，如今却是一月大半都来了后宫，午后也常见他留在谁的宫中或是下棋或是喝茶。我猜测许是前朝到了关键的时候，他才出了计策以“昏庸”来迷惑众人。不过这终究是他前朝的事，我也不会也不便多去打听。

之后便是毕瑾婉，在一众秀女中她最活泼，又是唯一一个出身武将家庭的，承宠也是自然而然，她承宠后便称自己想要与我同住，当然我也表示了赞同，她便住进了我宫里。虽说活泼，但也是毕老将军一手带大的孩子，在礼数上是极为周全的，做事也稳妥，整得思檀这个喜静的人也对这个妹妹赞叹有加，倒是十分和谐。

宋龄兰倒是第三个承宠的，我本以为皇上对这个清雅的姑娘也是有些意思的，却不想似乎倒也就一般，尤其是侍寝过后，似乎转眼便放在一旁了，之后也没再叫着侍寝。

按理来说之后应该是封了常在的魏涵韶，但皇上却唤了孟寻伊。孟寻伊家世过低又不是嫡女，故而是封了御女的位份。但皇上似乎对她也有几分喜爱，晚上侍寝后封了常在，午后又叫着去下棋了。直至几日后皇帝提起想要唤江秋堇侍寝，才有宫人提醒了还有魏涵韶一人，才匆匆侍了寝，之后倒也没了动静。

日子倒是这么稳妥着便一天天过去了，虽说我已知暴风雨就在眼前，可如今的平静亦让我感到难得的闲适。如今有思檀与毕瑾婉两人日日陪着，皇后与王年芊时常来看看，皇上偶尔也来，我已经很是满足了。

崇昱过了年便在重阳宫里彻底住下了，有宫中老成的婢子们照看，又有师傅教着，总归是好的，毕竟他是如今最大的皇子，想来皇上对他许是也寄予厚望的。我虽有心想让他有个自在的未来，却也是不得不从这安排的，只能偶尔去看看，倒也会见着他与凝媛在一处学习玩乐。稚子无辜，我虽不喜她生母江秋堇，倒也对这个姑娘疼得紧。毕竟宫中孩儿大多不由自己母妃教导培养，孩子们多是受到皇上与师傅们的影响，少有过去在现代看到的那种，母妃教唆孩儿的情节。如此想来倒也时常会带些玩乐的东西或是吃食给凝媛，算是对皇上的爱屋及乌。

多好呀，如若能一直这样安稳下去，倒也是遂了我的心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