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话 豪华游轮之旅

晨曦的第一缕光芒顺着海平面，犹如被镜面切割那般片片散落。码头旁，轻柔的海风托起不断翱翔的海鸥，剪影如梦，好似一场盛大的私奔。

话虽如此，江崎曦在临行前，依旧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先是借由自己「超高校级的科学家」的身份，为整个游艇做了完全的检查，紧接着又制作出数个可以充当临时替补船身损坏部分的机械，以及可以自动驾驶控制整个船只的AI。面对船长与其他人员惊异的目光，她只是不经意地微笑，说自己这么做是有很大的原因的，丝毫不顾他人或是惊叹，或是狐疑的目光。

其中一位水手在她离去后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关于这位科学家小姐，我好像对她的行事风格略有耳闻……她要么不出去，要么一出去就会把所有设备都像这样检查一遍，真是罕见的习惯。”

“有小道消息称，她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的恋爱对象。”另一位水手想起依旧单身的自己，望天长叹。“说起来，私立希望之峰那边最近不是出事了么？她作为学生，直接在学业期间出来游玩，真的好么？”

“不不不。如果你听说过这位江崎小姐几年前的事迹，你就会觉得，她上不上高中其实都无所谓。先是颠覆性推翻我们初中时学的海森堡不确定性原理，完成对于未来的「绝对预知」，之后又在饭田桥博士的发表会中，对时间晶体的概念进行清晰的分析，进而促进了量子计算器对时间晶体的制造研究。”年纪稍大的船长点燃手中烟头。“如此一来，私立希望之峰不论教什么，她恐怕都能轻松学会。去读这所高中是她的最佳选择之一，不然她也可以去国外进修，成为知名大学的教授或者科学领域的天才。”

“可是她选择留在私立希望之峰学院，对所谓名利没有兴趣。”副船长无所谓地笑笑。“天才究竟在想什么，我们完全不得而知。好了，都散了吧，明天我们可要扬帆起航呢。”

江崎曦的心思，恐怕除了跟自己相处两年的同班同学与班主任雪染千纱，就没有人能够猜得透。没有人能够干涉她的想法，除非——

“凪斗哥，你看，日出真的好漂亮！”江崎曦挽着狛枝凪斗，看向日出的一对星眸中满是闪闪发亮的期待。“我们去找个人帮忙拍照吧！”

“我没有意见喔。”狛枝凪斗见她高兴，不由得跟她一起笑笑。“只不过……像现在这样的和平相处，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呢。”

“是在担心绝对平衡的体质问题吗？嗯……这一点，我认为不用担心。”江崎曦微微敛神，透过缩小成单镜片的微型眼镜查阅手中仪器。“放心好啦，只是我们的帽子会被吹飞而已。啊，那边的那位先生，请问您能否帮我们拍照呢？”

这不，等二人刚刚拍完照，一阵剧烈的狂风就此刮过。亏得二人及时按住帽子，这才没有被吹飞。不过，相比以往，这的确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代价。晴空万里的海面上倏然刮起的狂风虽说没有太大影响，但有些寸步难行倒是难以改变的事实。

“幸好我们没带遮阳伞呢。”站稳身姿的江崎曦不由得感叹。“我可不想看到我的伞被反过来吹开花……”

“小曦，我知道你现在很开心。但是你要是被吹飞的话……我可是会很苦恼的哦？”狛枝凪斗轻轻回挽住她，以防她一个不慎跌入海里。“嘛……这么做的结果是，我们都可能掉进海里就是了。”

“那我们就赶紧上船！”察觉到狛枝凪斗动作的江崎曦不禁有些耳根发烫。说来也奇怪，两个人明明是从小到大就一直待在一起的青梅竹马，可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都会让江崎曦觉得害羞，或者说，手足无措。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很快被江崎曦抛之脑后。“对了，我听说在船上看日出也很有氛围，今天还会重映一些好看的电影——想到这些，我就会觉得，能跟凪斗哥一起来真的太好了。”说罢，嫣然微笑，惊艳了时光。

“啊……真是耀眼的爱，实在是令人诚惶诚恐……”狛枝凪斗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陶醉的浅色红晕。“小曦愿意跟我来……才是最大的幸运吧。”

飞扬的裙摆，精致的蕾丝内衬，与日常生活中，逐渐燃起的希望光辉。

豪华游轮上，衣着精致的上层精英们坦然自若地社交，以及规划未来的各种计划。日出渐起的海平线上，江崎曦与狛枝凪斗置身最靠前端的围栏处，看着太阳的光晕逐渐照亮整个城市。

或许，浪漫的不止是日出，而是陪伴看日出的那个人。

“那个，凪斗哥……我想起来一件事。”昨夜水手与船长的对答，江崎曦并非没有听到。而是思考片刻后，她得出的一个结论。“以凪斗哥的聪慧，认真学习并成为真正的精英，成为你自己眼中最耀眼的「希望」，是完全有可能实现的。虽然雪染老师教我们的东西我全部都会，但是凪斗哥你在休学期间落下的课程……终究还是会拖住你的脚步。”

“唔，原来是这样啊……小曦，你其实不必为我这种人担忧……”听到江崎曦的话后，狛枝凪斗思忖半晌，朝她无所谓地笑笑。“我的体质会影响我到什么情况，这一点你是见识过的……啊哈，说到底，就算再怎么努力，像我这种渣滓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希望」……”

“不，凪斗哥一定可以。我愿意在这条道路上陪伴你走到最后，哪怕前方布满荆棘。”江崎曦坚定地说。对上狛枝凪斗因惊讶而略微荡漾的视线，江崎曦面色倏然一红，急忙清了清嗓子：“我，我最近阅过不少相关资料，所以我……所以我只是，想要你能成为更好的人……毕、毕竟，「爱」是陪伴与奉献，而不是一昧索取……”说到最后，江崎曦早已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才好。

“…我明白的。谢谢你，小曦。不过，这样一来，我可能会委托你来帮我喔？”狛枝凪斗轻轻搂住她。“啊啊，能拥有小曦这样的温柔……就算下一秒被雷劈，我都不会觉得奇怪呢。”

“数理化什么的当然都能找我，至于文科……如果我没记错，我们会上中原中也式写作跟北川同学最喜欢的芥川龙之介的短篇阅读理解……”感受着狛枝凪斗肩颈处的温度，江崎曦腼腆得不能所以，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她小心翼翼地抱回去，几乎是埋在他的肩上说：“…应该是我感谢凪斗哥才是。你的存在教会了我许多情感，其中就包括……「爱」。”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恐怕只能在压抑恐惧的环境中度过一生，何谈成为什么「超高校级的科学家」，只是一台极端冰冷的机器。能够和喜欢的人交换心意，让她心获无与伦比的幸福。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应该只能在无人理解的世界里，无声的接受这场凄美壮丽的悲剧，悄无声息的以幸运之名追寻希望。能够获得你的理解与珍视，让我心获无法取代的喜悦。

直至时间的洪流使周围熠熠生辉。

“凪斗哥，你想看什么电影？”折返电影院的入口，江崎曦环视周围琳琅满目的电影列表，苦恼地沉思。“我实在想不出看什么比较好了……”

“那……要不要看这个呢？”明白江崎曦这是将选择权主动给予自己，狛枝凪斗沉吟数秒，指向这部宫崎骏的《哈尔的移动城堡》。“之前听七海班长跟我提起过。要去看看么？”

“完·全·附·议。”江崎曦双眼放光。她拉住狛枝凪斗的手，蹦蹦跳跳地往电影院内跑去：“那就走吧，先占好位置！”

即便这是一部奇幻冒险故事的电影，提到其中蕴含的爱恋，自然也是影影绰绰懵懵懂懂的。江崎曦记得这部电影。这是她在小学时，班主任带领大家一起看的电影。当时她实在太小，没能理解其中传递的深层剧情，再加上她坐在很靠后的位置，现在的她只记得空中漫步的伊始剧情。

只是现在有些不同了。勇往无前的苏菲因为对哈尔的爱而恐惧他的死亡，怯懦胆小的哈尔却因为对苏菲的爱而变得勇敢。

我爱你，无论你是谁，因为是你。

沉思当中，江崎曦下意识地想要去拿爆米花，却偶然间碰到了狛枝凪斗的手。突发奇想般的，江崎曦忍不住轻声问道：“凪斗哥，你认为这部电影怎么样？”

“嗯……非常有趣的主题。”漆黑之中，狛枝凪斗同样朝她靠拢，轻声回应。“苏菲的心态的确很接近老年人呢……但她却出乎预料地积极乐观，不畏惧命运。我其实对一个主题很有触动喔，实在是令人感到意外啊。”

“「因为爱，所以我想靠近你，此事无关你是谁，是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我……其实我也喜欢这个主题。”见二人碰巧想到一起，江崎曦不由得心跳加快，微微脸红。“特别喜欢苏菲在莎莉曼面前勇敢地为哈尔辩护的那一段……”

“能有这种巧合，连我这种人都会由衷地感到高兴呢。”狛枝凪斗轻笑道，并没有把手挪开。“说起来，从小到大，小曦都是大家公认的美人呢……会不会和电影中的主题有关系呢？”

毫无疑问，宫崎骏的电影，的确有「爱」可以让人美丽，永葆青春。

“呃…！凪斗哥就不要打趣我了嘛！”江崎曦别过脸去，用左手捂住自己逐渐边烫的面颊。“能被凪斗哥这样夸赞我的确很高兴啦……”

不论过去如何，不论将来如何，只需有现在这份无需言说的爱，与共同铭记的相处时光，便已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