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话 一切的开端

“说起来，七海班长，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小泉同学有些心不在焉？”

课间休息期间，北川实香澹然瞥了一眼坐在座位上、魂不守舍的同一人聊天时的模样，小声出言询问。

“嗯……只不过，小泉同学的事，并非那么简单就能解决。”七海千秋低声回应，面露难色。“这件事应该跟日向君所在的预备学科有关系……也就是说，可能是同学之间的矛盾。”

“恐怕没那么简单吧。”北川实香轻轻蹙眉。“从前些阵子看来，小泉同学就在持续的触摸颈部、脸部等部位。这种行为在微表情分析学上代表焦虑……她为某些事焦虑很久了。”

“……既然北川同学这么说了。”七海千秋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不能让我的同班同学持续焦虑下去……我要帮帮小泉同学。”

“那我们午休期间便一起去预备学科看看，如何？”北川实香点点头，弯眸浅笑。“也许我们的出现……会让某些人自乱阵脚。”

“话虽如此，我们还是现在问问小泉同学比较好。”二人的对话，站在窗边喂鸽子的江崎曦都听得一清二楚。她轻轻挥手，原本驻足她皓腕上的白鸽纷纷飞走。“毕竟她有可能会拒绝我们。”

“七海班长出马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北川实香笑眯眯的拍了拍七海千秋的肩膀。“小泉同学应该会看在七海班长真挚的份上给我们透露些许信息。”

“确定不是因为北川同学可以三两下用「超高校级的审讯师」的才能套出话来吗？”江崎曦斜眸揶揄北川实香，冷不防朝坐在后方不远处的小泉真昼说道：“小泉同学，北川同学看出你近来心情不好，想带七海班长一起来帮你解决难题。”

“……”北川实香扯扯嘴角，一句“崽种”几欲脱口而出。可一对上江崎曦那对无辜清澈的大眼睛，北川实香更加无语，加之后者说得不错，她只得保持沉默，斜了江崎曦一眼，似乎在问：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诶嘿。”江崎曦浅浅吐舌头，右眼阖起，朝她扮个鬼脸。

“……欸？”忽然被江崎曦叫住的小泉真昼瞬间从自己的心事中抽身。她抬起头来，正正对上七海千秋与北川实香的双眼，欲言又止起来。“我……”

“小泉同学，如果你有心事，可以和我们说说。”七海千秋淡淡一笑，真诚的望向小泉真昼。“大家都是同班同学，可以齐心协力解决面临的难题哦。”

“……七海班长……”小泉真昼垂下头来，咬了咬唇，面露难色。“这件事……说实话有些复杂。我不太想牵连你们……”

“小泉同学，如果我没猜错，这件事恐怕不止你的私事这么简单吧。”在江崎曦的一再眼神怂恿下，北川实香给她瞧得没办法，只得无奈的开口。“的确，如果是由超高校级的我们出面预备学科的事，这会不妥。话虽如此，身为「超高校级的摄影师」的小泉同学却在三番五次前往预备学科后无果，甚至满心焦虑——这间接说明这件事跟是否拥有才能无关。”

“而且小泉同学也说了，不想牵连我们。”听到这里，江崎曦终于忍不住插口。“但奇怪的是，因为本科制度，预备学科的学生很难干预到我们。如此看来，何谈牵连？那么答案只有一个——这个令你不快的人，应该跟班里的某人有着深厚的关系，倘若跟这人闹掰，我们班级的氛围也会随之变僵，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尽管什么都没有说，可从小泉真昼骤变的脸色来看，二人说得分毫不差。

“……原来如此。”闻言，七海千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登时严肃起来。“我想起来了。日向君曾经跟我提起过……九头龙同学的妹妹也在预备学科。”

“不过我们是去好好商量的，这一点小泉同学可以放心。”北川实香迅速预判小泉真昼的想法，嫣然一笑。“毕竟小泉同学也不是那种可以随意让人胁迫的人。”

“北川同学的好意我领了……”小泉真昼慢慢抬起头来，却别开了视线。“但是……我跟她的关系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如果小泉同学愿意，今天可以带我们一起去喔。”七海千秋只是微笑着歪了歪头。“俗话说得好，桥到船头自然直。我们大家一起去的话，问题说不定就能迎刃而解了呢？”

“嗯……”小泉真昼紧皱的双眉稍松，似是松了口气。

“不过江崎，这几天午休时间你都去哪了？”任由七海千秋前去说服小泉真昼，一旁的北川实香像是想起什么，小声询问江崎曦。“自从你的纳米机器人钻研完毕之后，你很少这么忙呀。”

“你是说这个啊。既然是北川同学，告知你也无妨。”江崎曦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二人后才低声道。“这几天是校方高层找我。他们问我是否愿意进行有关脑白质切除术的学科研究。”

“脑白质切除术？”听到这个词汇，北川实香不由自主的蹙眉。“你同意了吗？”

“自然没有。这可是犯法的。”江崎曦云淡风轻的说，内心着实为这个理由暗暗觉得好笑。“高层们之所以想要我进行有关此项目的学科研究，就是想要我将该手术改造得无法破坏精神病人脑组织。”

“预备学科的建设……果然没这么简单啊。”北川实香沉吟着颔首。

“不过究竟是不是真的为了无法破坏精神病人脑组织来找我，我就不得而知了。”江崎曦漠然的说。“他们的微表情和言语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可我认为我没必要牵扯进这些麻烦事。”

北川实香笑眯眯的托腮，目光若有若无的游走在江崎曦的手机上。“也是。毕竟如果他们越界，你自然是知道的。”

午间，和九头龙菜摘的会面并不愉快。她本大声的和小泉真昼的友人佐藤大声争执，就算看到跟随小泉真昼前来的其余人也只是短暂发愣，而后阴阳怪气的说：“小泉同学，你还真是没变啊。这次终于舍得带几位本科同学来嘲笑我们这些没有才能的人吗？”

“嘛，其实你想要转入本科的话，也不一定要逮着小泉同学一个人的才能薅啊，是不是？”因为小泉真昼和佐藤的缘故，江崎曦只是游刃有余的朝她笑笑，竖起食指道：“你看看我们，不也可以吗？”

九头龙菜摘听得她的话，顿时双手抱胸，半露讥讽的笑容：“哦？看来小泉真是交到几位舍己为人的好朋友啊。”

“对啊。既然你说你尚有未被发掘的才能，不如现在就来试试如何？”江崎曦丝毫不恼，笑容依旧。“我是「超高校级的科学家」，以14岁利用量纲分析理论发明出可隔墙探测物品的物品探测器才得以进入私立希望之峰，近期更是被这所学院的高层们邀请去参加有关脑白质切除术的学术研究。旁边这位是「超高校级的审讯师」北川同学，最快审讯记录为30秒，以将犯人逼迫到退无可退的心理境界而出名。站在日向君旁边的这位是「超高校级的游戏玩家」七海班长，擅长应付各式各样的游戏，PVP几乎没有败绩。”

“啊，确实。班级里的大家之所以成为超高校级，无非是因为有特别擅长的领域。”北川实香知江崎曦想让九头龙菜摘知难而退，就此补充一句。“小泉同学的过人之处，自然毋庸置疑。认为自己有未被发掘的才能不是坏事，只不过——”说到这里，她嘴角微微上扬。“你有把握胜过我们的已有战绩吗？”

“不，她只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家伙。”由于九头龙菜摘先前对小泉真昼的出言不逊，佐藤此刻没有会意二人的意思，而是忿忿不平的指着九头龙菜摘：“从你未被本科录取的那一刻，就注定你没有才能！”

“你…！”就此被激怒的九头龙菜摘伸手准备打人，却被小泉真昼拦下。小泉真昼随后看向随她而来的几位同学，皱眉摇摇头，示意跟此人讲道理完全是讲不通的。

“…日向君，我们也走吧。”七海千秋拉起她的猫猫帽子，叹息着说。

“我可算理解小泉同学的难为之处了。”离开教室的江崎曦叹息道。“此人态度强硬，七海班长还没说几句话她就开始乱开地图炮。我本来看在小泉同学的面子上也没说什么，这下关系更僵了……”

“不，我很感谢你们愿意维护小泉。”佐藤摇摇头，对几人扯出一抹微笑。“至少这下，她就不用再继续被菜摘欺压了。”

“黑道讲的是道义，而非这种仗势欺人的行为。”北川实香淡淡道。“我们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来帮助小泉同学。尽管我对黑道的行为方式略知一二，但以菜摘的性格……会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原来…是这样啊。”佐藤低下头去，神情复杂。

“江崎，你说你，好端端的非要拖着我一起来多管闲事。”和小泉真昼同七海千秋等人分开后，北川实香一边回忆方才发生的事，一边哭笑不得的看着跟个没事人似的江崎曦。

“北川同学应该预判到我在想什么了吧。”江崎曦一改方才俏皮的笑容，沉着脸说。“我只是好奇，校方那起脑白质切除术的用途好生让我怀疑。我来借此来到预备学科高调宣扬此事，就是想瞧瞧是否有人跟此有关……而事实证明，我是对的。我宣扬此事时密切关注周围人的表情反应，然而……他的举动，属实令我意外。”

“你是指，日向君？”仔细一想，北川实香立即得出和江崎曦相同的答案。“他跟此事有牵连……一时间倒真有些不理解其中曲折了。”

“总之，校方那边我会多加留神。”江崎曦云淡风轻的说。“嘛，这也是为了感谢七海班长自入学以来就一直在帮助这个班级。”

“你啊，人小鬼大，就是嘴硬心软。”北川实香忍不住笑着调侃她。

“不要把我当小孩看，你不也是我的同期生嘛！”江崎曦佯怒道。

只是，过得几天，九头龙菜摘被杀的噩耗就传来了。紧随其后的，是佐藤同样被杀害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