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话 会面

自从和狛枝凪斗相安无事的逛完商业街后，江崎曦是愈发的喜欢往他那里跑。更不用说今日，便是饭田桥博士公开发表学术论文的那一天。

“凪斗哥就跟我一起去嘛！”江崎曦眨了眨眼睛，语气中充满了期待，甚至还带着撒娇的意味。

“不，果然还是不行呢。我要是一起去，半途估计会发生什么车祸，停运，或者公交车司机全员离奇失踪的事件。”狛枝凪斗苦笑着说。“就算去了发表会，恐怕也会发生实验室爆炸等事件……”

“所以说——绝对不会有问题啦！凪斗哥还是多出去走走比较好！”江崎曦不满的嘟了嘟嘴，还没等他说完便二话不说的拖着他出了门。“我的手机有预测功能所以没事——！”

街道上的行人看到这一幕，也纷纷忍俊不禁起来。但见少女白色的发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映衬着蓝色的眼眸如澄澈的天空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身上一件墨绿与纯白相拚的中世纪略带复古的及膝军装假两件裙，上身两排铜质钮扣闪着淡金色的光芒，白色的丝巾用一枚精致的丝巾扣束扎成领结和白色衬里的带有荷花边的裙相互应衬，挺括的面料完美的衬托出她修长的身形，背后小小的束腰让少女本来飒爽帅气的身姿立时透出了几分少女的俏皮与灵动。

江崎曦为了能让自己尽可能的看上去正式，甚至穿上了她上次在商业街特意买的礼服。

狛枝凪斗最后还是被江崎曦拖去了发表会。当然，如果无视了路上因刹车失灵而撞过来的汽车，这还算是比较和平的一段路程。

伴随着“叮”的一声仿音脆响，电梯门缓缓打开了。随之映入眼帘的，便是发表会的大厅。红色的地毯配合柔和响起的古典音乐，整个大厅虽然看上去权威而又威严，却因为这平缓的古典音乐而没有过多的压迫感。从布局看来，便能轻易看出，今天这里的主人严谨且细腻的心思。

在发表会开始前，人群则有说有笑的相互交谈、调侃。但伴随饭田桥博士的逐步登台，他们便渐渐的安静下来。

正如江崎曦早些预料的那般，饭田桥发表的是有关人工智能研究的学术题材。除了精密高端的设计外，便是至今科学领域尚处于发展阶段的区域——「机器的自我意识」。根据饭田桥博士的说法，他设计的机器人并非是那种拥有高智商，残忍、暴力、无社会道德的杀戮机器，相反，只是一个模仿人类行为的「高中生机器人」。

尽管这个机器人尚在研发阶段，但能够为创造「心智」起一个开头，则证明饭田桥博士距离成功不远了。

尽管「心智」的研发目前并不在江崎曦研究的领域内，但不可否定的是，让机器人拥有部分「自我意识」是能对她的仪器产生正面影响的。

“原来小曦的研发并不打算止步于「预测未来」，还准备开拓到研发「拥有自我意识」的机器人上喔。”看着认真思索的江崎曦，狛枝凪斗似乎很开心。“我打从心底里相信，不，是确信着，拥有这样才能的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嗯……凪斗哥也可以这么理解。”被夸奖的江崎曦顿时为之精神一振。“当然，那是后话了。我现在还是想请教饭田桥博士有关机器发明的事。”

“饭田桥博士，您好！”发表会中场休息时，江崎曦毫不犹豫的朝着讲台所在的地方走去。意识到饭田桥博士注意到她后，她正了正色，先是将携带的花送了过去，笑吟吟道：“现在打扰您真的是万分抱歉，但我保证我不会浪费您太多时间的。我听了您关于机器设计的演讲，并认为这能够在现在的学术界掀起波涛，便想向您请教几个问题。”

“你是……”见到是江崎曦，这位年轻的博士有些惊讶的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我想起来了，是证明在微观世界的物理学定力并非随机的那位江崎曦小姐吧？”

“您过奖了。”江崎曦谦虚的微微一笑。“我对博士您的大名才久仰。我想请问……”

“在我们开始学术讨论前，我是否能请教江崎小姐一个问题呢？”出乎预料的，饭田桥博士反客为主，乐呵呵的说。“毕竟我很想见识一下，准·「超高校级的科学家」的实力。”

被这么一反问，江崎曦稍稍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又游刃有余的笑道：“请便。”

“那么，恕我冒昧了。江崎小姐听说过「时间晶体」吧？就是可以随着时间演化周期性自我重复，同时自发地破坏连续时间平移不变性、或者破坏离散时间平移不变性的非平衡态物像。”饭田桥认真的说。“但奇怪的是，他的周期性是自发的，而不是人为添加的。也就是说，时间晶体的存在违反了热力学第二定律能量守恒。时间晶体的存在必然伴随着非平衡动态力学的问题，因此我常常看不清其中的原理，也一直琢磨不透。”

“啊，原来是物理科学上的问题啊。”江崎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稍加思索后，便势在必得的轻笑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明显——时间晶体并非破坏了能量守恒定律，而是一开始就不存在这个说法。考虑一个周期性驱动的系统，我们可以用公式H(t)=H(t+T)来表示。这样的系统由于含时，因此连续时间平移不变的性质就不存在了，能量也不再守恒。由于时间的周期性，时间晶体的能量带其实是相互折叠在同一个环上，即0和2π/T是同一个能量状态。”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就能在理论上解决这个疑问了。我们只需用时间来实践这个理论即可。”饭田桥博士微笑着点点头，似乎对方才的说法感到分外满意。“那么，江崎小姐的问题是？”

“博士知道纳米机器人有用于探测绝症前兆的作用吧？”江崎曦敛敛神，认真的说。“既然如此，我认为我可以通过改造部分机器，达到治疗绝症——确切地说，是治疗恶性淋巴癌晚期和额颞叶痴呆并发症——的效果。”

“恶性淋巴癌晚期和额颞叶痴呆并发症……么。”闻言，饭田桥陷入了一阵沉吟当中。“从你所说的第一个绝症，也就是恶性淋巴癌晚期来看，这个病症是由淋巴一组织细胞系统恶性增生所引起的；至于额颞叶痴呆并发症，则是神经元胞体特发性退行性变或轴索损伤继发胞体变化造成的……”

“没错。所以我有一个想法。”江崎曦沉了沉眸。“那就是改造纳米机器人，把它们变成能够取代原本损坏的细胞组织，并且从根底断绝病原体的仪器。因此，我想请教这种机器人的设计方法。”

“很复杂的计划。但是一旦成功，就会起很大的作用。”饭田桥赞许的点点头。“如果想要改造的话，我们就得先从纳米机器人的构造开始设计。那之后，就是从病原体的整体销毁并且取代开始，但必须得保证整体过程不会太久，否则就会酿成大祸……”

正当二人讨论机器人的详细构造和设计过程时，一名男子的声音却忽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只见一名男子急急忙忙的跑到二人旁边，见到江崎曦后，就如同见到了救星：“是江崎曦，江崎小姐么？您可一定得帮帮我！”

“我的确是江崎曦。请问您是？”对话被打断的江崎曦自然内心不快，但她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出于礼貌的微笑着。

“我是一名新晋法医，姓村正。”男子似乎并不急着介绍自己，而是直奔主题。“我有幸听过您的演讲，也听到了您跟博士刚才的对话……我只有一个问题！在我目前处理的案件中，死者在蒸桑拿时猝死，表面上却是因为中暑，而她的含水量也很正常……”

“啊，所以您为什么要问我有关法医学的问题……”江崎曦故作困惑的说。

“因为……如果北川小姐知道我至今找不出原因的话，一定不会饶了我的。”提到那位「北川小姐」，村正甚至打了个哆嗦，似乎怕她怕的不清。“所以，我只能拜托您了！”

“好吧。我认为这种情况下，您还是去检验一下死者的电解质含量比较好。没错，这就是血液中带电荷的无机离子。”见自己是逃不了了，江崎曦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可出于好奇，她还是问道：“说起来……村正先生口中的「北川小姐」是？”

“北川……北川实香。我想，她应该和您是同龄，其头衔目前是准·「超高校级的审讯师」。”得到想要的答案后，村正明显舒了口气。但一提到这位「北川实香」，他还是有些战战兢兢，支支吾吾半天才道：“就是那位……因在审讯时将犯人逼至精神崩溃而出名的审讯师。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我这就去重新验尸！”说罢，忙不迭的走了，甚至连不小心撞到一名女子都不自知。

“这么看来，那位北川小姐似乎很可怕呢。”饭田桥博士见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说。但他随即又对江崎曦笑了笑，道：“江崎小姐在大众的眼中真是非常靠谱的存在啊。”

“也许吧。”对这个问题，江崎曦并没有表示出过多的激动，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眼下，既然饭田桥给她指明了一条道路，那么她只需回去实践便好了。这样想着，她跟饭田桥博士慎重的道了谢，便准备回去同观众席等待的狛枝凪斗会面，然后离开这里。

可不知怎么的，在接近尾声时，事件忽然发生了些许转变。

“你就是江崎曦么？”正当二人准备离开时，一位身着洋装的蓝发女孩却忽然喊住了江崎曦的名字。只见她半倚在墙壁上，双手抱胸，却没有正眼看人。从她的举止来判断，平日里似乎享尽众星捧月的滋味。

江崎曦顿时便明白，该女子的不悦之处在哪里了。如果说她总是被众心捧月，那么此番江崎曦因专业知识的原因而被许多人依赖的现状，一定让她不满极了。

“是的。但我们现在准备离开了。”江崎曦淡淡的说，无暇理会该女子。“再见。”

“饭田桥博士的发表会不过才进行了一半，你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就准备走了，不觉得这举动太过自我主义么？”蓝发女孩冷笑道。“也是，毕竟有些知识分子总是自诩精英高人一等。”

“博士都没有对我的这番举动多加评价，因为他知道我接下来要面临的设计究竟有多复杂。”江崎曦不咸不淡的说。“倒是某些人，胸无点墨还偏生要跑出来叫嚣自己的无知，因为自己只会耍嘴皮子的无用而被忽略，非但没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反倒在这里推卸责任，一辈子都只能是个巨婴。”

“你……！”蓝发女孩顿时又气又急。“小小年纪，倒学会不尊重前辈了！”

“既然你已经承认我是精英了，就多少该认识到，究竟怎样才能跟我平起平坐。”江崎曦见她生气，顿时笑眯眯地说。“是前辈又如何？不过是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罢了，以为自己有着太阳般的引力，八大行星都得围着你转。”

气氛逐渐剑拔弩张了起来。正当江崎曦准备离开时，却有人叫住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