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话 成果

几年后的某天。

来自科学研究界的各个科学家都凝神注视着座位下方的讲台。他们脸上先是由先前的惊讶，转变成了当今的震撼，最终深深的折服于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人。

讲台上的人并非什么学界知名老者，仅仅是一名刚刚崭露头角的新秀。她就这样悠然自得的讲述着自己有关「海森堡理论」的成果与预测方式，惊为天人的这一举动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屏息静听，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知识。

“相信各位前辈都不陌生，有关1972年第五届索尔维会议之中，世界上顶尖的数十位科学家展开了一场堪称史诗级的‘世纪论战’。”台上的白发少女嫣然轻笑着，反倒将话题一转，巧笑倩兮的模样反倒与在座严肃的科学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群科学家因为各自的观点不同而分成了三派。一派是以爱因斯坦为首，反对量子力学的哥本哈根反对派，一派是以波尔为首，支持量子力学的哥本哈根学派——一派为中心派。在此次会议中的核心就是上帝到底掷不掷骰子，也就是微观世界的物理学规律到底是不是随机的。”

“学奠基人之一的爱因斯坦会反对哥本哈根学派？”台下，一名年纪尚轻的青年看着台上比自己还要年幼的少女，不禁皱皱眉，秉持怀疑的语气向着身旁的一位老者询问着。

“嘘，安静！”身旁的那名老者狠狠的给予了青年一记眼刀。

仿佛是听到了青年的疑问般，台上的少女轻轻挥了挥手，将屏幕上的画面转换到了微观粒子的3D模型上。“那么为什么作为量子力学奠基人之一的爱因斯坦会反对哥本哈根学派呢？由于海森堡在量子力学中提出了一个撼动当时科学界的理论，那就是不确定理论，海森堡认为，我们无法向描述宏观物体那样，去描述一个微观的粒子，粒子是具有不确定性的，我们只能用概率的形式来描述海森堡的理论，虽然与真实的实验观测是非常契合的，然而这一理论也带来了一个巨大的问题，量子的随机性违背了当时科学界主流的世界观。”

“但是，”说到这里，少女顿了顿，微微仰首的模样表明了她内心的激动与骄傲。“现在我将证明，我可以利用这个仪器，预测十分钟内宇宙中所有粒子的位置信息与动量信息。简而言之，我已经掌握了宇宙所有的运转规律。”

台下一片寂静无声，仿佛所有人都被这一发现怔住了。随后，方才那名提出疑问的青年缓缓举起手来，道：“请问，江崎小姐该如何证明这是真的呢？毫无疑问的，您先前所提到的理论，我们都是心知肚明的，但至于这一发现的真实性……”

“可以证明哦。”面对青年的质疑，江崎曦略略敛眸，随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她一脸平静的显示出自己的手机屏，嫣然道：“好比说，我就知道高桥先生是今天方从海外归来，因听从了各种有关我的消息，才来到这里一探究竟的。”

“你可以事先调查……”高桥打断了她。

“我知道，您将会在这场会议中结束后，开车从大楼前方的三岔路口左拐上高速。并且在行驶三分五十四秒后，因刹车油过脏而导致混合使用受热后出现气阻，最终因为刹车失灵跟前方的车辆撞上。”

“你……”高桥一听，登时感到不乐意了。尽管口头上没有承认，但他还是背后暗暗发凉，决定在会议结束后去检查一下自己的汽车。随后，见他不再开口，江崎曦才顿了顿，继续道：“以上便是我的新发现。如各位前辈所见，我已经将近十分钟的预测轨道与理论证实放在了电脑上，如有疑问还请亲自查证。”

不待有人发问，她便轻轻鞠躬，随即离开了讲台。刹时，学者与记者几乎在同时涌上了讲台，查证的查证，采访的采访。

“江崎小姐！”一位男性记者即使的拦住了正欲离开的江崎曦，急不可耐的询问道。“请问您收到了私立希望之峰学院的邀请，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啊哈，这的确是真的呢。”江崎曦将自己琐碎的发丝理了理，浅笑着点点头。“有哦，其实在去年年初，我发明物品探测器的时候就收到了。”

“那么，面对今天这场海森堡理论的证实，您又作何感想呢？”另一名女记者赶忙上前问道。

“嗯……要说作何感想啊，”江崎曦愣了愣，随即单手撑腮，在揣摩半晌后才面带微红的笑道：“真的是非常非常高兴哦！因为证实这个理论，正是我小时候的梦想呢！”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看着台下被记者簇拥的江崎曦，其中一名老者轻轻捻了捻自己的胡须，如此感叹道。

“嗯，我也有同感呢。”另一名男子点点头，饶有兴趣的看着江崎曦。“从去年年初便以14岁的年龄利用量纲分析理论发明出可隔墙探测物品的物品探测器来，属实后生可畏。”

“可不是吗！”那名老者哈哈大笑，不由自主的敲了敲自己手中的拐杖。“私立希望之峰第77届生，「超高校级的科学家」，还真不枉这种如雷贯耳的头衔！”

私立希望之峰学院，这所以培育社会各种领域的顶尖人才为目标，并且被政府所认可的私立学校。进入这里的学生都将被冠以「超高校级」的头衔，毕业后更是常年活跃于社会前列，是被视作「未来的希望」的存在。想到这里，那名男子的嘴角微微拉扯，竟下意识的笑了。“天才……吗。”

“啊啊，真是的，都这个点了吗？”

好不容易摆脱了众多记者的纠缠，江崎曦手提随身携带的背包，一路小跑着来到大路附近。她深吸一口气，随即仰望与远处群山连成一片的夕阳。蓦地，她又想到了什么，随即自嘲的笑了笑。“真是……现在就算有门禁，叔母也管不了我了。毕竟从某些方面来说，我已经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

“只是，”她颔首看向陈列着密密麻麻数据的手机，神情间却略有苦恼。“几年以来的愿望就这样实现了，想想也真是有些乏味呢……不过，有了这个，就可以避开那个讨厌的天秤了吧？”

“真想就这样快点回去呢。”江崎曦的思绪再度飘回远方。如果换做是以往的她，一定分外不想回去，甚至不想去上学。

但现在不同了。

在将暴力谋杀事件嫁祸给渡边老师后，校方也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果断封锁了消息。由于先前孤立她的学生已经寥寥无几，因此在升入初中后，江崎曦的生活也有所改善，得以体验正常的校园生活。而且就她所知，在初中毕业前的一年里，学校会抽出体育课的时间来教所有初三的学生跳交际舞。

说到交际舞，就不得不选择各自的舞伴了。

“呜哇，江崎曦，你冷静一点！”每每想到这里，江崎曦都会如炸毛般的，拼命以手掩面，企图掩盖自己那种又娇羞又激动的心情。但无论如何，她都有些控制不住。“呜——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嘛，怎么现在反而没有小时候那么坦诚了？！”

跟自己暗恋了十年的青梅竹马一起跳交际舞，是个什么概念？先不说音乐一响起，两个人就需要全程手牵着手跳舞，更别说中间还有搂腰的动作。

“不行，果然还是，冷静不下来！”明明已经到了「必须在明天上课前选好舞伴」的节骨眼，但江崎曦就是感到难以启齿。有时这种感觉更是几近将她逼疯，她却偏生感到无可奈何。要说先前邀请她当舞伴的男生其实很多，但她都一一回绝了，并且还在心中将他们嘲讽一番。

恍然想起什么似的，江崎曦抬起头来，神情中满是惊恐。“等一下，万一有人已经邀请凪斗哥了怎么办？杀了她？啊啊，不行，这种情况真的是大危机啊大危机！！”

在这种危机感的逼迫下，江崎曦头一次感受到了何为「犹豫就会败北」的道理。几乎是脑子一热，她打开通讯录便摁下了那个电话号码。待她反应过来时，想要挂断也已然来不及了，只得在对方接通后硬着头皮上了：“那那那个！凪斗哥！想问一下明天交际舞能不能，呃，当我的舞伴！！”

说出来了，真的说出来了！江崎曦现在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嗯，我吗？”电话那头的狛枝凪斗显然愣了一下，随即又陷入了沉吟之中。半晌后，他才笑道：“可以啊，只要小曦不嫌弃的话。”

“……”江崎曦张了张口，一时间百感交集，竟然半天没说出话来。原本想要转移一下话题，跟他说海森堡理论已经被证实了，结果汇聚到口边却变成了简单的一句：

“谢谢……”

挂断电话后，江崎曦真恨不得锤死自己这个憨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