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伯贤闭着眼,即使之后他或许会面对更多的羞辱,但至少在这一刻,他得救了。
耳边陆续传来的骂骂咧咧的声音,四肢上的重量也消失不见,错杂的脚步声离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步章混乱的高跟鞋声。
他没有动,像死去般躺在湿冷的地上。
覃西“别装死啊。”
那阵嗓音依旧存在,透着股吊儿郎当的痞气,如果不是她刚才救了他,边伯贤会觉得她和范袁是同一类人。
他艰难的偏过头,慢慢睁开了一条缝。
头顶的路灯闪烁了一下,他看见了她金色的长直发,那张小巧脸上画着过浓的妆几乎看不出她的年龄和五官。
在宜城渐冷的冬季,她却仅是穿着一身酒红色皮裙,外面加了件秋季的薄外套,似乎并不觉得冷。
一股烟尘气,浑身上下透着不正经。
陡然,她那张饱满的红唇的扬了扬,两只胳膊抱着胸前,她微微后退了一步,不怀好意的挑起眉。
覃西“小孩,往哪看呢。”
边伯贤后知后觉她短裙之下毫无遮拦,两条被冷风吹得有些发红的纤细长腿交叉站立着,他仰在地上往上看,的确是不怎么礼貌。
他连忙撑着地坐了起来,无意牵动了全身的伤口,令他脸色惨白。
覃西“嘁。”
她低低笑了笑,确认他是活着之后便不做停留的往小巷深处走去,头顶的路灯显然是电路不好,时而闪烁几下。
边伯贤踉跄的从地上站起,他弯腰捡起被踹到垃圾桶旁边的书包,拍了拍上面的水渍和沾到的青苔,他没有背上反而拎在手里。
他同样往巷子的深处走去。
没有拆迁前的小巷始终是昏暗的,隔了好几米才会看到一盏蒙灰的路灯,周围的楼房用石头搭建,天刚暗就没了人声,仅有院子里时不时传来的犬吠声。
前面纤细的身影走的不算快,她扶着墙摇摇晃晃的迈着步子,不紧不慢的,路灯下她过于惹眼的金发发着光。
显然是喝了不少的酒。
边伯贤只祈祷着快点走完这条似乎无尽的路。
前面的身影突然顿住,连带着边伯贤也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下一秒便见她匆忙的冲到一个垃圾桶旁,俯身呕吐。
她没有了刚才的安然,吐得狼狈,吐得很凶,似乎要将胃里的所有东西牵带着内脏一并吐出来。
边伯贤走到她的身侧,他犹豫的停住,想起她无意救了他一次,他从书包里摸索出一包干净的纸巾,缓缓递到她的面前。
她扶着墙捂着腹部脸色有些难看,看了眼他继而视线落在她面前的纸巾上,不知道是哪戳到了她的笑点,她哼笑出声。
覃西“拆开。”
边伯贤抽出一张纸巾重新递给她,她这才接过,随意擦了擦嘴角丢进垃圾桶里。
似乎是胃里难受,她没有站直身体,深棕色的眸子的上下扫了他一眼,他比她狼狈的多,身上脏兮兮的,湿漉的刘海挡住了眉眼,看的不清不楚。
覃西“你跟着我干什么?”
他没有跟着她,这同样是他回家的路。
不等边伯贤回答,她兀自勾唇笑了。
覃西“想以身相许啊?”
她笑得太过明艳,那双澄亮的桃花眼天生带着媚意,轻佻的语气散漫而慵懒,是冬夜里的一股热意让边伯贤有片刻的不知所措。
他从未遇见过像她那样的人。
热气上了脸,与其说是羞赧,不是说是窘迫更为准确些。
边伯贤转身便走,身后又一次响起她压抑的呕吐声,这一次甚至还有她难受的低吟声,听上去就像是隐忍拳头的他,痛苦至极。
边伯贤又一次顿住了脚步,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他取出了书包里另一件干净冬装外套走向她。
那一瞬间,鼓胀的书包顿时瘪下。
肩头一沉,寒风不再折磨她几乎快要冻僵的身体,覃西有片刻的错愕,她惊讶的看向转身离开少年。
偏头的瞬间,她能轻易闻到衣服上洗衣液的淡淡香味。
覃西“喂。”
她出声叫住他,他也乖乖停下。
覃西眯了眯眼,艰难的站直了身体,胃里抽痛不断,她强忍着痛楚盯着那单薄脏兮的身影。
想起远远就能听到的谩骂声,她歪头问道。
覃西“你爸爸真的是QJ犯吗?”
那道背影狠狠一颤,她轻易的看到他瞬间收紧拳头的手,毫无意外的,如果在几分钟前她问出这个问题,他绝对没有给她衣服的善心。
他缓缓转过身来,刘海被风吹乱了一些,隐约露出那双清黑的眸子。
一双无辜的下垂眼写满了倔强和冷漠,薄唇紧抿,他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句冰冷的开口。
边伯贤“他不是。”
其实解释什么的都是不必要的,在边伯贤的认知中,一旦听了便是怀疑了,一旦问了便是差不多信了。
他没有再看她,穿着那身脏的看不出原貌的衣服,拎着黑色的书包,一瘸一拐的消失在下一个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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