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

“想活，还是想死。”

一个声音道。

什么？

“你想活，还是想死。”

我……

我想活。

“我想活！”

他咬着牙道，话音刚落，一种直击灵魂深处的痛楚由缓到急朝着他的四肢百骸延伸过去，在这一刻，他几乎感受到了降生这么久以来所有肉体和灵魂上的痛苦叠加出的效果。

那是好像由千万人组成的撕扯和拉拽。硬生生的将他错位粉碎的骨头和着已经破裂的五脏六腑一起，揉捏碾转、重塑成型。

再将他一点一点从最深沉的黑暗之中拉回了人世。

直到这种如同灭顶的痛楚从身上消失，贺玄才发现自己已经能够看到四周的一切。

首先入目的是苍翠的叶片缝隙之中那一片如同被水洗过的蓝色天空。

在这一刻，贺玄几乎有一种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

可直到他张开嘴，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大笑出了声。

就好像是一个孩子，经过层层波折苦楚，终于降临人世。在脱离温暖的子宫和羊水的那一刹那，大喜大悲辗转心头。

贺玄就这么仰面躺在地上，足足过了半刻种才起身。

那个声音已经消失了……

比之他临死之前那不像人间浓雾靡靡的场景，他觉得现在明显要正常许多。至少他现在还能够听见鸟叫什么的。

就连某片树叶被风吹落在地的声音他都能够清楚的听见。

贺玄突然顿了顿脚步。

他什么时候能够这么清楚的听见树叶落地的声音了？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体质在之前也被那家伙改变了？

对此他也只能够猜测，毕竟他并不知道这人除了让他死而复生还有没有赠送什么附加服务。

也没有个说明书什么的。

贺玄脚步轻快的走了一段路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改变了体质也许是真的，但并没有改变他的肉体承受力。在无数次被不知名的野草扎到脚掌之后，贺玄急切的希望自己现在能找到衣服和鞋。

毕竟他现在还不太想摆个摊子一天去降妖除魔。能赶紧下山回家吃顿饱饭才是正经。

说来也奇怪。

他分明记得自己之前是被那辆鬼车撞上来的，可醒来之后这个状态。却怎么都像是在烈火里滚了一遭。

连皮带毛被烧了个干净。

可他又在四周查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任何有火焚烧过的痕迹，就连所谓的肇事现场也不存在。

这一点，任凭贺玄怎么想都没有想通。贺玄看着自己活脱脱的野人状态，还是觉得要先找个东西遮一下才是。

但是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能找到衣服就有鬼了。要是能像游戏里扫描周围环境就好了。

就在他这个念头起来时，他发现他的感知突然扩散了起来，空气的流动，昆虫的爬行，周围的任何事物他都能知晓。

虽然范围只有十米左右，但还是让他感到了惊喜。看来这个新出炉的肉体还有许许多多的功能待他开发。

他到处走动着，终于，从一堆枯叶下翻出了一件破破烂烂的黑色雨衣。也算是能遮住他的身体了。

不用做好在人们面前裸奔的准备，他终于决定下山了。

在这个荒郊野岭走了许久也没感到疲惫的他终于看到了车辆，他试着去拦截，然而没有一辆车敢载他这个看着下一秒就会敞开雨衣的变态。

这使他心灵疲惫，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但他还是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去，他看着满是划痕的双脚，无奈的蹲在了路边上。

下一秒，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了他头顶。

“你好，我是酆讳，认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