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温且惠这边还在思索孟醒骗了她该怎么办，那边孟醒就赶过来了。他说要带的东西也只是一个葫芦。一个青色的小葫芦，并无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光滑耀眼。孟醒赶过来气也不喘脚步也不乱，见温且惠还乖乖的待在原地，他满意的点点头：“东西我拿到了，你带路吧。”温且惠扰扰头，指了指他们吃过的面碗，“可是还没有付钱。”孟醒这才想起，他见温且惠刚才一副不安的模样，好笑的摇摇头，还真没见过这么呆的丫头。

他从道袍里摸出碎银两丢给店家，回头对温且惠说：“快带路吧，你阿妹性命要紧。”温且惠也不敢耽搁，跟着他走出了店。

温且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一个人走路来城北时费了不少时间，如今与孟醒一起回城南却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家里。甚至她觉得自己走路如同在风里一般自如，毫不费劲。

到了温家，温且惠把孟醒带进屋内，马上就要傍晚，温且惠害怕阿妹又闹腾起来。温父温母见一个道士模样的年轻男人进屋，都惊了一跳，又见后面跟着温且惠，忍不住出口骂道：“阿惠个死丫头，让你去寻名医，带个道士回家干嘛，你阿妹还没死，不需要超度！”温且惠这回有些动气，语气强硬回应：“刘大夫只是让我们去蓉柳小巷去寻一个叫叁玖堂的人家，并未说是名医，如今我人已经带回来了，阿爹阿娘说话可真是让人摸不准。”孟醒倒是第一次见温且惠这幅模样，没有与他一起那副呆呆的样子，伶牙俐齿了起来，见这家庭氛围孟醒也明白了过来，温且惠兴许平日里都是这幅呆呆的模样。

他不慌不忙拱手对温父道：“温先生也不必急于否定贫道，贫道平日里虽是精于算天命测风水，但对疑难杂症也是颇有研究，不然刘大夫也不会让你们来找贫道。”温父与温母对视一眼，也就半信半疑，再说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也就让他进里屋，“你真是刘大夫说的程叁玖？既然如此程道长看看我们可怜的阿妹，还在床上受苦呢。”这讲着讲着温母又要流出几滴眼泪。

孟醒倒也没有直接进里屋，他细细打量了一下里屋的与整个屋子的布局，这是时即将徬晚，太阳的余晖从院子柔柔落进来，里屋与外边院子处的长廊连在一起，城南人家都会有一个小院子带着长廊，但是这长廊的尽头居然有个小池塘。孟醒走过去，看了一眼暗幽幽的池面问温父：“这池塘是多久就在这里的？平日里拿来做甚么？”温父奇怪：“从我们搬到这院子里这池子便就有了，以前这个小池子用来种种荷花养养鱼，说来也奇怪，这个池子养不了这些东西，养不了多久就会死，时间久了我们也未管了，再说我们两口子为生机奔波，哪里又有空管这个池子。”

“这个池子是有什么问题吗？”温父追问。孟醒刚要说话，屋子里传来一声嘶哑的吼叫声，众人一惊，孟醒首先反应过来，那是里屋，里屋里面躺着阿妹，孟醒快步进屋，随后温父温母也连忙跟进去。

刚踏入屋内，孟醒就闻到屋子里是一股潮湿的味道，像是水沟里过了些时日的腐水味。孟醒心里已经有些不舒服了，他最讨厌这些乱七八糟的味道。温且惠也紧跟进来，她一眼就看到了屋中的阿妹，眼前的一幕让她心都提紧了。原本躺在床上的阿妹正以骇人的姿势站在屋中央的小木几旁。她双脚直立，脑袋耸拉在左侧肩膀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进入屋内的人。

温母差点尖叫出声，但还是浑身颤抖地走过去，想去拉阿妹：“阿妹，你不要吓阿娘啊……”还没走近，孟醒就喝住她：“不要碰她！”温母刚停下，就见眼前的阿妹朝她发出了尖利的嘶吼声，正是他们在屋外听到的声音。温母正不知所措，孟醒一把拉过她，把他们都推出了屋，温父还拉着门不放手：“程道长，我女儿是怎么了？”孟醒手里用力，把他们都关在了门外，声音除了平日里的从容还带有一丝凉意：“我正在救你们女儿。”

孟醒见已经没人妨碍，就从道袍里掏出一样东西，赫然是那个青色的葫芦。原本他在屋外便觉得有些古怪，常年背阴处居然有一个小池塘，池塘内不见活物，竟也深不见底。他道是小妖物，现在看来，孟醒看着屋中只剩一个昏暗轮廓的阿妹，其实，也不知道已经是不是阿妹了。他拔开葫芦塞子，葫芦飘向半空中，在黑暗中葫芦周边泛着青色的光泽，幽幽照亮了屋内的那个“阿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