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看她还小，总觉得她不懂人事，再加上小十一不会言语，旁人更不把她当作寻常人看待，亚于她的身份，却也不敢不敬。

她不懂的东西有许多，譬如年岁。

恰逢及笄之年，她的生辰定要大弄一番，这也是小南辰王特许的，行军前便安排好了一切，还特意叮嘱，“只要十一喜欢，都随她。”

在他的飞鸽传信中知晓了他的归期，十一欣喜若狂，把那一条条纸笺叠好放入木盒中，细数着时日，师父应该能赶在她生辰前回来。

十一有些不明，为何及笄之年对于女子来说这么的重要，她看着忙进忙出的侍女出了神，起身拉了其中一位近侍的衣袖。

侍女笑了笑，欠身问之，“小姐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十一拂袖露出了手腕，执笔誊写了一句于纸上，让她明白自己的意思。

侍女一字一字地念出，“为何及笄之年的生辰要大办？”

她顿了会儿，兴许是思虑着措辞，十一用手托着下巴，正等着侍女为她解答疑惑。

侍女慢慢说道：“女子十有五年而笄，未成年时是垂发的,到了十五以后,就要将头发盘起,用簪子插起来,即“加笄”,举行“加笄礼”,以示成年。”

十一似乎听懂了，边点着头，笑了笑。

侍女拨着盆里的水，笑得羞意，凑到十一的耳旁，声音很小，“女子到了及笄之年便可成亲了。”

十一往后仰了仰，耳根泛起微红，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有点烫。

侍女见状便不再打趣，继续忙碌去了。

生辰宴她在乎的不是那些数不尽的生辰礼，更不是为她所张罗的宴会，而是……

只待那一人归，他肯定记得自己的生辰。

直到半夜，王爷才归，十一闻声匆忙跑出相迎却落了空，殊不知王爷已入房中更换衣物。

十一站在院中来回踱步，时而从手哈气。

“十一，”他温柔地唤她的名字，缓缓地从房中走出，双手一如既往地背在身后。

白袍掩去了他一身的戾气，多了几分亲和，温柔，月光下他的头冠愈显挺立，使得整个人看起来都颇为清俊。

十一回头，冲他笑了笑，右手附在左手的手背上，搭在腰间的左侧，欠身鞠了一礼。

王爷右手伸出相扶，“数月未见，我们十一又长高了不少，”抬眼而望，他眼里隐隐有笑，定是许久未见，这声音让她既熟悉又陌生。

十一微微颔首，垂下了头，两手的食指交错打着圈，有些许期待。

“十一，生辰快乐，”周生辰从身后拿出一个檀香木制的盒子，递到十一的面前，“打开看看，合不合你的心意。”

十一嘴角微翘，满怀欣喜地打开了木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柄双刃匕首，是他的贴身之物，伴着他领略过数场风沙血潮。

周生辰把匕首拿起，柔声地说：“这柄匕首伴随了我很多年，无一日离身，今日我把它送给你，做防身用，你可喜欢？”

十一笑嘻嘻地看着他，微点了下头，伸手握住匕首的下柄，他松开手覆握上她的手背，“你喜欢就好。”

他的手很温热，把所有的冰凉都阻隔在外，十一的右手食指伸出，轻戳了一下周生辰的脸，她的指尖亦是冰凉的，触上脸上的皮肤更觉明显。

周生辰把匕首放回盒中，两手揉搓着，待起热了些，便伸出握住十一的手，还往掌心呼了几口气，“以后不许在院里站那么久了，乖乖地在书房里等我，知道吗？”

十一笑了笑，颔首。

世人皆知，昔日南辰王贴身有两物，一柄单刃短刀，一柄双刃匕首。

匕首给了最小的徒弟，也就是十一。

“即使我不在，我也希望它能陪着你，亦如我在你身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