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望春花开了一地，鸟儿都都赶了个早工，叽叽喳喳的在林子里觅食，沈无业也和李家芹约好了一起去找小蒜和韭菜。
沈无业已经早早到了大毛栗树下，但是久久不见李家芹出现，怀着既高兴又忐忑的心，踱着步子，围着大毛栗树打转。
“大，我今天去后山找小蒜和韭菜吃。”家芹说道。
“和谁去？又是那个穷小子沈无业吗？”李常升问道。
“你怎么能这个说人家呢？”家芹说道。
“咋了，穷了还不能让人说，要不和那个穷小子一起去，那你今天就别去了。”李常升说道。
“我就要去。”手中拿着蛇皮袋就跑出了大门。
“这个女娃子啊！一点都不听话，我不能看到她往火坑里跳吧！得尽快为她找个好婆家了。”李常升自言自语道。
李家芹一路小跑到大毛栗树下，一方面是她想快点见到沈无业，另一方面是她担心沈无业等急了，自己又久久没到，更害怕把找小蒜和韭菜的事搅黄了。
“你到有一哈了吧？”家芹远远地喊道。
“嗯，我到了一会儿了。”沈无业回答道。
“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家芹道。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准备再等一会儿，你再不来，我就回去了。”沈无业说道。
“我不是故意，我大知道我和你一起去，死活不让我出来，我最后跑出来了。”李家芹委屈地说道。
“好了，不说那么多了，我们出发吧！”沈无业说道。
“你的蛇皮袋呢？”李家芹问道。
“在这呢！”沈无业从背后的裤腰带扯出一个黄色的蛇皮袋。
李家芹也把自己白色的蛇皮袋紧紧地攥在手里，剩余的两只手不约而同地扣在了一起。
“上次听父说，山背后有一大块韭菜，今天我们就去那里摘。”沈无业拉着李家芹往后山去了。
一路向前，两旁的野草滋生了许多无情的露水，打湿了半条腿，被浸湿的布鞋，显得更加乌黑，裤子紧紧地贴在腿上，有点难受，但是不影响他们摘韭菜的心情。
上山再下山，一路上翻山越岭，平日里听村里人说后山有狼出现过，沈无业和李家芹两个娃娃还是有些心惊胆战的，他们的手一下子也没有松开过。
在路上遇到了一小块野油菜花，花间蝴蝶舞蜜蜂闹，李家芹和沈无业也被眼前的黄花吸引住了，他们停下来欣赏。
李家芹拿着蛇皮袋去抓蜜蜂和蝴蝶，沈无业也没有闲着，在路边捡了被别人扔了好久的塑料罐子，两个人一起捉蜜蜂，把它们装在罐子里。
李家芹不小心手指碰到了蜜蜂，被蜜蜂屁股后面的毒箭刺伤了，把毒注入了她的体内，她皮肤过敏比较严重，整个手臂都起了风疤，大块大块红的，奇痒无比。
这破坏了他们玩耍的兴致，沈无业将塑料罐的盖子拧开，把它扔进了树林，让它们飞走。
沈无业拉着李家芹直奔韭菜地，一到韭菜地，他立刻扯了一把韭菜，放在嘴里嚼了一会儿，然后吐出来敷在李家芹的手臂上，过了一会儿，手臂上的风疤褪去了。
他们这才开始专心的扯韭菜，扯的时候有时候不小心连根拔起了，沈无业灵机一动，他扯了半袋韭菜根，准备拿回家种在地里，第二年就可以在门前吃韭菜了。
不知不觉已经悬挂天空的正中央，袋子里装了大半袋了，再扯一会去，满了就可以回家了。
“家芹，你袋子装满了没？”沈无业问道。
“快了，你的呢？”李家芹反问道。
“我的已经满了，我来帮你扯吧！”沈无业把自己袋子扎好了，就往李家芹旁边走去。
还是四双手比较麻利，两下子就把李家芹的袋子也装满了，两人就扛着韭菜回程。
李家芹是个女娃娃，这也折腾了大半天了，浑身没啥力气了，没走多久就走不动了。
“无业，我们歇一会吧！我走不动了。”李家芹坐在一块石头上，靠着韭菜袋子。
“好，我们歇一会儿。”沈无业也坐下来歇气，他掏出一张纸条，开始卷着旱烟。
“咋样了？歇好了没？”沈无业问道。
“嗯，差不多了。”李家芹道。
“那我们回吧！”沈无业走到李家芹旁边，把她的袋子提了起来，折了一根树枝，把两个袋子一头绑一袋，挑着自己的肩上，往山顶走去。
等到山顶了，差不多两三点了，太阳晒在山顶上暖暖的，李家芹和沈无业坐在山顶上歇气，望着远处的山聊着天。
李家芹看到了旁边的山顶上有一个废弃的乱寨子，她有了兴趣，就撺掇着沈无业一起去玩。
“我们一起那个寨子玩吧！”李家芹指着远处的寨子对沈无业说道。
“你想去我们就去吧！”沈无业挑起韭菜袋跟在李家芹的后面，从这个山头往那个山头走去。
等他们到达乱寨子时，两个人都筋疲力尽了，坐在用石头砌成的围墙上歇气，李家芹靠在沈无业肩上，把头贴在他的胸口，沈无业靠着韭菜袋，他望着山那边的山，李家芹望着沈无业汗流满面的脸。
“你累坏了吧！”李家芹拿手袖给沈无业擦去脸上滚烫的汗水。
“还好！”沈无业把眼睛收回来，把目光放在李家芹的脸上，身上。
沈无业和李家芹四目相对，爱的温度瞬间得到了升温，沈无业把嘴巴缓缓地靠近李家芹的嘴，李家芹也默契地闭上了眼睛。
沈无业和李家芹在这无人问津的乱寨子里，狂吻着，撕扯着，尖叫着，传来一阵阵爱的声音。
沈无业把褂子脱下来盖在两个人的身子，李家芹就这样把第一次给了沈无业，谁知道这匆匆忙忙的一次，他们就有了爱的结晶。
沈无业和李家芹做完运动后，两个人在一起抱了很久很久，谁也不愿意先松开谁。
“时间不早了，你一定饿坏了吧！”沈无业先开了口。
“还好吧！有你在，我不饿。”李家芹含情脉脉的看着沈无业。
“别贫了，看你肚子都咕隆咕隆响了。”沈无业笑着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点饿了，那我们回吧！可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李家芹欲说又止。
“咋了？你怎么不说了呢？”沈无业好像嗅到了什么。
“没什么，我饿了，我们回去吧！”李家芹糊弄了过去。
“好，走，回。”沈无业又挑起了韭菜袋。
两个人一起往山下走去，这次李家芹是跟着沈无业后面，走着走着，她的眼泪滑过了脸颊，她赶紧用手袖擦干了。
沈无业看着后面的李家芹一点动静都没有，回过头来看李家芹，李家芹笑着回视着他，笑着很美。
很快他们就走到大毛栗树下，从这里出发，也将从这里分开。沈无业扯下李家芹的韭菜袋递给她，李家芹接过袋子，心不在焉的，韭菜袋子一下子跌落在了地上。
沈无业赶紧捡起来重新递给李家芹，推着李家芹叫她赶紧回去吃饭。
“赶紧回去吃饭吧！又不是不见面了，搞得生离死别一样。”沈无业嘻嘻哈哈地说道。
“可是……”
“别可是了，赶紧回去吃饭吧！待会把你饿死了。”沈无业说道。
李家芹依依不舍地往家走去，走着走着又回过头来看沈无业，她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眼前这个自己爱的和爱自己的人，所以她选择这一次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眼前这个男人。
最近一段时间里，要债的人接二连三地到李常升家去要账，每次来了要账人，李常升和李家成都是先一致对外，等把要账人打发走了，再转为内战，自然少不了一顿吵嘴。
要账人一次次碰壁，有的吃了闭门羹，有的被气的半死，大多数都是落得空手而归的结果，他们反倒学聪明了，居然开始了拉帮结派，大家聚在一起，一同去李常升家要账。
河里的小鱼儿时不时跳出水面，大黑趴在狗棚里耷拉着脑袋，吐着舌头喘气，不知死活的红蜻蜓发了疯似的在道场上方杂乱无章地飞着，越飞越低。
要账人一起走在去李常升家的路上，因为要爬一座山，有的热得汗流浃背，有的累得气喘吁吁。
“这么热的天气，这要账跟要命一样。”要账人王三说道。
“李常升他是远近闻名的犁地的，每年都会挣不少钱，谁知道他挣得速度赶不上败的速度。”要账人陈阿狗说道。
“确实没想到，我都要了几次了，还是一毛都没有到手。”要账人黄银埋怨道。
“就是，就是，我也要了好几次，没想到这个老赖死猪不怕开水烫。”周峰说道。
“既然我们这次一起去要账，我们就要要个名堂出来，不能再空手而归了。”王三说道。
“就是，就是，这都忙得跟啥子一样。”其他几个人都附和着。
“等会到了大家都打好配合，看这对父子再偷奸耍滑。”黄银说道。
“就是要这样，大家态度一定要强硬一点，这两个货就是欺软怕硬的东西。”周峰说道。
你一句我一句，大家都在想着办法，怎样才能把账要到手，不知不觉就到了李常升家门口。
李家成看到这些人凑到了一起，肯定是来者不善，他用眼光示意李家芹带李成龙和李成月出去躲一躲。
李家芹也明白了哥哥的意思，就带着两个娃娃从灶房出去了，径直朝大毛栗树去了。
李成龙和李成月又不是一次两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了，但是他们没有见过这一次这么大的场景，心里自然是未父亲和爷爷捏一把汗的，他们围着大毛栗树打转，时不时望向家的方向。
“你们咋一起来了，来来，快到屋里坐。”李常升客气地说道。
“去屋里干啥，我们就在道场上把话说清楚。”王三说道。
“就是，今天把咱们的钱还一下吧！”黄银说道。
“还还还，一定还。”李常升低头哈腰嬉皮笑脸地说道。
“那你赶紧拿钱出来吧！”周峰说道。
“就是，快去拿钱，今天要再见不到钱，我们要你好看。”陈阿狗威胁道。
“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吗？”李家成从屋里拿着菜刀出来了。
要账人见事不妙，捡的捡石头，抄的抄木棍，做好了干架的架势，他们把棍棒都指向了李家成和李常升。
“今天不管咋样？必须把钱给大家还了，要不然我们打断你们的腿。”陈阿狗凶狠狠地喊道。
“你这个畜生，你这是要干嘛呢？我借了人家的钱，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拿菜刀做某事？”李常升转过头来骂着李家成。
李家成一脸懵逼，我是来帮你的，你这个老不死的，还说我的不是，待会有你好戏看。
李家成便拿着菜刀回去了，一直待在里屋不再出来，他不打算再管这个不知死活的父亲，更确切的说是他根本管不了这种场面。
“有话好好说嘛！用不着动棍动棒的。”李常升卖着笑脸说道。
要账人这才放下手中的棍棒和石头，然后上来团团把李常升围住，李家成从里屋的窗子缝里关注着道场上的一切，但是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你说吧！这个账怎么还？”王三问道。
“我现在手头上确实没有钱啊！”李常升回答道。
“既然没有钱，那前几天张村老人过世，你还在赌博，大伙儿都说你大手大脚的，阔绰得很。”陈阿狗说道。
“那那那，那也是我借的钱。”李常升吞吞吐吐的说道。
“像你这样的老无赖，还有哪个瞎了眼的能把钱借给你。”周峰毫不留情的说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还是有人愿意借我的。”李常升迎着笑脸道。
“别跟他扯这些有的没的，就问他今天这个钱咋还？”王三道。
“要不把他腿打断算了。”陈阿狗说道。
“要不这样啊，这马上毁麦茬了，你们几个家里的地我都包了，另外挣了钱，我第一时间还给你们。”李常升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今天又白来一趟了？”周峰道。
“我刚看到他们猪圈里有一头老母猪，咱们拉走卖了抵债，大家可以先平分一点。”黄银说道。
“这是个好办法。”大伙儿说着就跳进猪圈去拉老母猪。
“这不行啊，我那老母猪快下了，你这拉走了，没了猪娃子，我可怎么活啊！”李常升苦苦哀求道。
没有人管李常升的感受，他们只是来要账的，是铁了心的，没有什么人情可讲，强行把老母猪拉走了。
“这个老母猪，咱们就过黑河了，给你算八百块，卖了我们一家两百块。”王三说道。
“剩余的钱，我们毁麦茬结束了再来要。”周峰说道。
李常升眼睁睁地看着快下崽的老母猪被四个要账人拉走了，直到消失在小路的尽头，老母猪的嗷叫声还在山间回荡。
等都走了，李家成才敢从里屋出来和李常升理论，过来一句过去一句，句句都是对李常升的埋怨，怪他不应该赌博，欠了一屁股账，弄得这个家不得安宁。
夜幕降临的时候，李家芹才带着两个娃娃回来，看见坐在堂屋的李常升和李家成都不说话，就乖溜溜地将两个娃娃带回了自己的闺房。
“这事你得跟妹子商量，她的终身大事你得征求她的意见。”李家成说道。
“这个家是她当家，还是我当家，还征求她的意见。”李常升说道。
“那要是她不同意呢？”李家成道。
“这还能由得了她，这事得尽快办了，上次朱永德给我说，让我把女子嫁给他那傻儿子朱长明。”李长升道。
“大，你怎么能把妹妹往火坑里推呢？你知道他那个儿子是个傻子，脑子有问题，你让妹妹嫁过去，那日子该咋过啊？”李家成说道。
“这对她来说不是好事一桩嘛，朱永德的祖上是地主，家里还算殷实，听说水田就好几亩，你妹妹嫁过去，那是她的福气。”李常升道。
李家成知道眼前这个父亲心里打的如意算盘，他是想把妹妹嫁过去，能收到丰厚的礼金，好来还他的烂账。
李常升当这个家，家里一切都得听他的，李家芹就这样被逼着嫁给了傻子朱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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