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生活的荒诞与意义

人生无意义，懂得之后会有不同的人选择不同的方式度过一生，如同尼采与叔本华，一个选择为无意寻找有意义的人生，一个选择及时行乐的人生态度，好在庆幸地是我们都选择抵抗。

自从周书言去了云南之后，李尔习惯写日记，把生活的一点一滴记录起来，这是他用来抵抗日常琐碎的方式。不过似乎有一段时间，应该是半个月的时间他都陷入一种无力感，正因为如此，需要再次去看医生。

作为一名医生，有的人可以久病成医，李尔的空虚或许从未离开过，不管生活里有没有周书言。

温诗雅总是在适当地时候打电话过来，到底是了解他的好友，“去看医生了？”“嗯，去了。”“医生怎么说的？”“让我写日记，还有大量的吃水果，肉类和黑巧克力。”

“那就好了，阿姨给我打电话了，她说很想你，问我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李尔的耳朵好像被锤了一下，两头沉默了一会儿，“你怎么说？”“我就说我不知道，我说让你回阿姨的电话。”

也许这些年的空虚感都来自于李尔对未来生活的想象，人最怕的就是面对自己。似乎生活只是在假装而已。

挂了电话，李尔暂时把思绪抛掷脑后，下午有手术要做，九叔准备要退休了，所以每天都带着团队各种学习，要把最好的技术传授给自己的团队，其中肯定有李尔。不过，工作之余也很关心李尔的个人问题。

“李尔，你妈让我给你介绍女朋友来着。”

李尔此时纳闷，“老妈之前还问温诗雅我是否有男友，这边又叫九叔给我介绍女友。”

不知道母亲的用意，一脸尬笑的对九叔说，“还没有呢，工作要紧，我还年轻，事业为重。”“话可不能这么说，现在的你也该考虑考虑了，也要理解做长辈的心情，虽然这是自由恋爱的时代，但是总感觉你们年轻人一点都不主动，反而比不上我们那一代。”

“九叔，您放心，我一定跟我妈好好谈谈，让她放心，女朋友的事情你就不必为我操心了。”

“对了，312 的病人的情况我有一些疑惑，您这边给我解答解答。”

李尔把话题转到病人那里，成功的摆脱了九叔在此话题上的纠缠。

看完312的病例，其中一个实习生每天下班后研究病例，建议把原计划的心脏搭桥手术改为了心脏消融，实习生明确指出了原本被严重高估的病情。九叔自然是夸奖了年轻人的细心与严谨，这个人正式苏婕。

眼里的笑意直抒胸臆的转给了李尔，“苏婕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实习生里边就属她最聪颖，有慧根，学得快，勤奋刻苦。我看她挺适合你的，可以处一处。”

九叔就这么当着一众实习生的面，而且病人也在，这么一说，大家都纷纷起哄。

“嫁给李医生，嫁给李医生~。”

“你们这哪跟哪呀，八字还没一撇呢。”

苏婕此话一出，就知道绝对是那种敢爱敢恨的一类人，“你们就别为难李医生了。”苏婕这句话又把大家伙的吃瓜的不嫌事大的心态给拱出来，纷纷要求他们就地结婚。

李尔脸一下子跟熟透了红薯一般，不知所措，苏婕见状就拉着李尔逃离病房，到了休息室，“你说他们真是的，我倒是没什么，我本来就喜欢你，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苏婕。”

李尔欲言又止，心慌未定，苏婕闪着一双大眼睛，但毫无咄咄逼人的气势，感觉是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舒适。如同眼前的瀑布并不是同于认知里的振聋发聩，而是直爽清新的感觉。

让人差点忘了自己是怎样的人，苏婕就是拥有这样的魔力，他甚至想到了未来他与她的生活，为世间最美好最容易接受的爱情，与她在一起不会害怕失去什么，尊重，地位。

刹那间，他好像是到了宇宙的另一个轨迹，那个轨迹里没有周书言，他一下子慌了起来。呼吸变得急促不安，缓和之际才发现，苏婕的唇贴了上去。

忽而生出一股复杂的情绪，他已经变得不认识自己了，他知道不该回应这个吻的，可是，也许，李尔彻底慌乱了，他只想到一个词，“荒诞。”

“你在看什么？”

“《西佛佛神话》，是我最喜欢的作家加缪写的。看他，是不是超帅？”

苏婕就当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坐在咖啡厅里看她的书，“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我也没想到。”

“你以前是不是经常跟朋友来这里？”

“嗯，你怎么知道？”

“我也经常来啊，我还没成为实习生之前就一直在这家咖啡厅温习功课，那时候经常看到你跟另外两个人。”

李尔知道她指的其中一个是周书言。不过不知道她是否看出来他和周书言的关系。

不想深入追问，这样有不攻自破的嫌疑，李尔此时并不清楚他为什么不敢告诉苏婕真相，也许是因为苏婕跟他讲了书中的一段话。

“这个世界，一时间我们看不懂了，只因多少世纪以来，我们所理解的的世界，无非是我们事先赋予了它各种形象和图景，只因因此以后，我们再无余力使用这种伎俩了。世界又恢复了原样，也就脱离我们的掌握了。这些习惯遮饰的布景，又恢复了本来的面目，离我们远去了。同样，本来一位熟悉的面孔，已经受了数月或数年的一位女子，有些日子忽然觉得是个陌生人了，甚至可以说，我们也许渴望使我们突然如此孤独的东西。不过，时间还没有到，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世界的这种厚实和陌生性，正是荒诞。”

“你觉得是在说你自己么？”

苏婕很少在人们面前如此犀利，是直接但不会过分直言不讳，李尔还是被吓到了。

“我觉得是在说我们人类，人之所高于一切物种，是因为会在无意义的人生里追求意义。”

李尔还沉浸在苏婕所说的荒诞定义里，一时间找不到可以会回应的词汇。一杯焦糖玛奇朵端了上来，只得尴尬的对着苏婕微笑，被苏婕发现了他的嘴角边的梨涡。这个是周书言从来不曾说过的。

“李尔，我才发现你有酒窝呀，啊，对了，你是我第一个遇见喜欢焦糖玛奇朵的男生。我猜得没错，你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

“我以为你会取笑我呢。”

“怎么会，如果你成了我男朋友，我就会肆无忌惮的取笑你啦。”

说完笑开了，李尔也被她的话逗笑。他以为自己会对女生本能地反感，不过，他好像有点喜欢苏婕。这个想法在脑海里晃了几秒就被他打发走了。

“对了。”“嗯？”

李尔鼓起勇气问：“之前你知不知道我经常一起来咖啡厅的男人？”

“我怎么知道啊，我的目光全在你身上，那个人根本没注意。”

失败，这一问更是白费了。原来苏婕根本没想到那一方面。但话里似乎她是懂得的，只不过不在意。

那一天晚李尔在日记里写到：我快不认识我自己了，如果你再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