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裂之后薛正雍四处奔波,处理天裂事后事宜,经常几天几夜不睡,疲惫不堪。
楚晚宁走了,他好像一夜老了好几岁,宗门里的事丢给贪狼他们几个了。
休息空隙听闻墨燃守在楚晚宁棺木旁,揉了揉太阳穴,走到停尸身的山峰。
一个青年散着长发,阳光撒在他身上,平添一种温迹感,他手上提着食盒,正缓缓向山峰走来。
薛正雍看来人,勉强笑了一下,“师昧啊,又来看阿燃?”
“嗯,”师昧点头,“尊主要好好劝劝阿燃,他已经几天没休息了。”
“阿燃不听你的?”
薛正雍很诧异,见师昧点头,看样子有些羞愧,脸颊绯红,更加觉得不可思议,明明之前墨燃对师昧可是言听计从。
墨燃之前很听他的话,虽然近段时间关系有些疏离,但只要他说,墨燃就不会反驳。
但自从楚晚宁离开后,墨燃对他的话就没在听过,甚至还吼了他。
师昧:“尊主一定要好好劝劝阿燃。”
“我知道,阿燃也是我侄儿,我自然不会看着他这样下去。”
听薛正雍的话,师昧一喜,连近段时间阴郁的心情都好了一些。
他和薛正雍一起进门,就看到墨燃跪在棺木前,眼睛呆呆的盯着棺木中的人。
薛正雍坐在他身边,叹道:“阿燃,玉衡……他不会想看到你们如此,他不希望你们颓废下去。”
墨燃眼神动了动,看向薛正雍,张了张干涩的唇,“伯父,道理我都明白。”
明白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他知道楚晚宁不希望看到他如此,近些天这些话也不止一个人说过,但他放不下。
为什么他这种人都可以有一个重来的机会,楚晚宁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死。
是不是因为这一世他烦透了自己,才做第一个离开的人?
可之前他变成夏司逆的时候,他们明明一起玩的很开心,他甚至能感觉到,楚晚宁对他越来越在意。
可为什么?
上天是不公平的,给了他重来一世的机会,却没给楚晚宁。
他明明那么好,为什么?
墨燃心下不平,薛正雍的话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没记住他说了什么,只是在听的空挡时不时嗯一声,显示自己在听。
薛正雍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认为墨燃应该会被自己规劝好,哪知一转头,便看到他对着楚晚宁在发呆。
薛正雍:“……”
薛正雍都要气死了。
师昧看薛正雍脸色不好,拉了拉墨燃袖子,眼神传讯让他认真点。
可惜墨燃看不懂,但他被师昧拉袖子,下意识说:“伯父说的对。”
薛正雍心塞。
光说的对有什么用,你还是不听。
他和师妹好说歹说把墨燃哄回去休息了,师昧又在棺木前守着。
他没什么悲,只是跪在棺木前,和楚晚宁聊聊家常,薛正雍看他很正常,没什么风险,叮嘱几句就离开了。
……
薛正雍劝完墨燃,又踏入不断处理事情的道路。
好不容易回到死生之巅,还没躺下休息,就被弟子喊起来了,“做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尊主,少主说,怀罪大师来了,他有办法复生玉衡长老。”
还没躺下的薛正雍立刻奔出门,连鞋都没穿,跑到大殿。
大殿里站着三个少年,还有一个穿着袈裟的青年,以及王初晴。
薛正雍拉着怀罪的手臂,“大师,玉衡真能回来?”
“自然,贫僧来此,自然不会捉弄你们,如今他四魂齐聚,等贫僧施咒后在闭关五年,他自会醒来。”
薛正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抓着怀罪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
“如此,请大师快施咒,”薛正雍道。
“自然。”
……
一直到红莲水榭封闭,薛正雍也久久不能回神,望着红莲水榭,好像望着那位故人。
五年,一千多日而已。
他等得起。
楚晚宁闭关后,他座下三位弟子都没暂记其他长老门下,薛正雍看着他们,心中为楚晚宁高兴。
他知道楚晚宁外冷内热,很关心他的弟子,只是不善言辞,惯于厉色待人。
内心感叹,如果楚晚宁看到,心中一定很开心吧。
又过几日,墨燃选择远行,走的当天,薛正雍去送了。
他看着远走的少年,好像一时间他长大了,变成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
少年的背影渐渐模糊,留下的,是已经抽条的,青年的背影,坚毅又顽强。
薛正雍看着墨燃的身影消失在远方,搂着王夫人的肩,一时间有些出神,“娘子,阿燃长大了。”
“是啊,”王夫人附和道,“长大了很多。”
师昧看着墨燃离去的方向,有些出神。
他不明白墨燃为什么会选择远行,按照他的性子,不应该呆在死生之巅等楚晚宁苏醒吗?
而且外出远行他就无法掌控墨燃的近况,不知道他的修为几何,有些被动。
他想的出神,以至于王夫人第一次叫他,他没听到,依旧保持之前的样子。
“昧儿,该回去了。”
王夫人语气温柔,里面满满的担忧。
这段时间墨燃和薛蒙都有些偏激,唯独师昧还好,如果师昧在想什么不好的想法,她可要心疼死。
这可是楚晚宁仅有的几个徒弟,现在他走了,她要好好待他们才是。
“夫人,我没事,”师昧笑着对王夫人点头。
师昧回过神应了王夫人的话后,才发现薛正雍已经离开了,毕竟是宗主,这段时间很忙。
王夫人:“真没事?”
“嗯,我就是觉得阿燃走了,少主在修炼,有点孤单。”
王夫人怜爱的揉了揉他的脑袋,“昧儿放心,我陪你说话。”
师昧看着王夫人真诚的笑,笑意直达眼底,郑重其事的点头。
他对应死生之巅还是很有好感的,尤其是王初晴,把他当亲孩子疼。他会保护她,让她避过祸事。
“夫人,不早了,回去吧?”
王夫人点头,两人并肩回了宗门。
五年,说长很长,有些人辗转反侧、独自懊悔一千多日;但它说短又很短,对于有些人,不过黄粱一梦。
以至于五年后楚晚宁醒来,发现很多人都不一样了。
酒宴上不见墨燃,想来是赶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