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尾

　　凛冬葭月，钟灵山澄阳湖边，湖中满结冰霜。

　　枯柳枝下，两抹舞剑身影双双交映，柳暮依一袭樱草色绣竹叶轻衫身影翩跹，赭红色发带伴缕缕青丝随身影舞动于风中，辗转飘飘。

　　上官灵一身妃红软烟罗裙，梳简易分肖髻随柳暮依动作袅袅旋转。

　　雨雪纷飞如暮春柳絮飘落，剑气带得雪花空中婉转。

　　“锵”地一声，上官灵手中的剑第四次被柳暮依挑飞，刺入不远处的柳树干里。

　　“不练了不练了，姐姐总把我的剑挑开。”上官灵坐到柳树下的岩石上托腮娇嗔到。

　　柳暮依笑着摇摇头，拔下剑收入鞘中，蹲至上官灵身旁，手轻抚她的头饶有兴致道：“是灵儿故意未拿稳吧，反倒怪起我来了。”

　　两人练剑之时上官灵有意嬉闹，对柳暮依时而媚眼挑笑，时而假意摔倒惹柳暮依拉她，她就顺势钻于柳暮依怀中，几个回合下来柳暮依怎会看不出她有意为之。

　　上官灵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调皮的吐舌，随后转移话题：“姐姐我们去秋萸山那里长驻吧，总在江师父这里好生无趣，灵儿想看秋萸山的雪了，姐姐陪我可好？”

　　柳暮依一向经不住她的恣意要求，伸出修长食指轻戳她额头，宠溺的语气道：“还敢嫌师父这里无趣，师父他老人家不赶你这聒噪小山雀下山就是慈悲了。”

　　最后却也还是应允了：“…嗯……明日去同师父道别吧，但要记得时常回钟灵山探望他。”

　　“那是当然。”上官灵欣喜答着，随即跳起来拿过柳暮依手里的剑再去认真的花式舞剑。

　　柳暮依靠在身旁的柳树干上，双手环臂满眼宠溺含笑的看着眼前的娇俏身影，忆起那日秋萸山里，上官灵拿出那枚与自己同色同工的凤身玉珩作信物交换，再一段倾心罄露剖白，真是让她手足无措，却也又无奈又有些许惊喜。

　　她说从儿时想要寻她起时，就有一执念于心：寻到她，随之不离。

　　重逢时心怀疑虑，默默跟着她探寻，确信后与她越发熟悉亦越发放肆与撩拨，真情深意不可动摇。

　　一时让柳暮依手足无措，最终却也不禁接受了她心意，应允她要永生陪于自己身边的请求。

　　起初她只觉此女让她倍感亲切，当妹妹一般待之，却不想亦算是儿时的“故人”，如今倒也巧合应了当初那句“故人之约”。

　　许是多日接触且遇上官灵终日对她百般依赖缠叨不休，让她慢慢发觉似是有哪里隐隐不对了。

　　她似是习惯了有她在身旁的时日，不知何时，会开始盼着每日醒来见到她的粲然笑靥，开始怕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情不自禁对她宠护有加，助不平事之时也习惯于先保护好她，胡闹玩笑时看她俏皮嬉笑而不由自主的无奈柔笑置之……

　　她之于上官灵，是情深义重，不可或缺；而上官灵之于她，真是因惯成疾，必不可少了。

　　薄暮望，徙倚欲何依……暮依有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