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本是藏匿于大雾里，在焰火升空之际小露尖尖角。原先只有白雪点缀的夜空骤然恍如白昼，焰火连串地盛开在夜空中滑行，染红了目光所及之处的天。
火花从天直坠，即将灭掉的光倒映在每个人闪烁着的双眸中。
天与地，咫尺远近。这么看来，似乎没有什么是无法触手可及的。
非要说个什么是无法靠近的话，此时此刻的白贤只是想到身边的她。他看向忆凉的那一刻正好四目相对，她是在用眼神请示收回自己的手。
忆凉收回手在胸前合十时，他才意识到方才两人紧握的手从未松开过。恍惚的思绪也渐渐回来了。
“阿凉许的什么愿？”
忆凉祝神王新年快乐，愿神王长叹有人
懂，愿神王心事有人叙，只愿神王此生不留遗
憾，万事胜意。
......
那年少女的心绪皆源于艺兴，归于艺兴。就连敬酒都想躲，对他的祝辞也是勉强的。偏偏这般随便应付的一段话，他却在心里记了好久。
在忆凉回答“许师父平安喜乐”时，白贤难免有些落差，心里泛起了些苦涩。
“这个心愿如何？”她歪着头笑了笑。
如何？千年前的敷衍了事，千年后跟他丝毫不沾边的心愿。白贤打心底觉着不怎么样。
看着她眨巴着的杏眼，白贤说不出什么话，只是轻轻“嗯”了声，停了许久才开口。
“阿凉，祝你新年快乐。愿你长叹有人
懂，愿你心事有人叙，只愿你此生不留遗
憾，万事胜意。”
忆凉眼底的迷惑加深，年龄尚小的她并不能听懂他的话。细想予川哥哥也没比自己大多少，说出来的话却更要高深些，做出来的事也要厉害点。
温热的掌心停在她的头上，轻拍了两下。
“等你大些，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嗯...予川哥哥，为什么你可以懂这么多？”
“我不多读点书怎么教阿珂？”
忆凉噗嗤一笑，“我要是阿珂，我就跳起来大闹了。”
身后传来吕依的声音。
“糖福禄来咯！”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去买了一根糖福禄。
一根...一根？忆凉脸黑。
果然不出所料，吕依直直地把糖福禄递给了予川哥哥。
“你可答应过我的，一天一根。你今日已吃过了。”
他不等忆凉开口辩解什么，连气都不带喘一口，接着说道，“我跟永莫去河边的棋馆下会儿棋，你们莫要跑远，晚些就在那亭子下等我们。”
吕依一个劲地指点，忆凉愣是一个都没记住，光顾着因为吃不到糖福禄生闷气了。看予川哥哥点着头说好，一切都了然于心的样子，她就放心了。
白贤一直等到吕依的身影消失才笑出了声，在忆凉的面前挥了挥糖福禄。
即使是在人声鼎沸的大街，她接连吞咽口水的声音还是很突兀。
“想吃吗？”
“还好，反正！不是非吃不可。”她固执地别过头，对着别处又咽了口口水。
要是让予川哥哥听到，指定是要被当成小馋猫笑话的。
“可我本不喜吃这些，若是说扔就扔，怕是会辜负吕叔的好意。”
其实就算他不说这些，忆凉再假装拒绝几次也会主动接过。
忆凉看他还是稳稳地举着糖福禄，心里暗自窃喜着接过，嘴还是硬得不行。
“唔...我可没说过我想吃。”
“慢慢吃，过会儿我就去吕叔那儿告状。”
忆凉空下来的那只手缓缓成拳，轻轻落在他的左臂上。
试图用武力降服予川哥哥！
她怕宋予川吃软不吃硬，继而瘪嘴，好像下一秒眼泪就要喷涌而出。当然是装的。
他哭笑不得地敲敲忆凉的脑门，“想不到竟有一天你我会为一根糖福禄大打出手。”
满嘴山楂的酸香味让忆凉更欣喜，让她更有闲情和宋予川笑闹。
“反正，你一直都是我的人。不可以跟师父统一战线！”
你一直都是我的人。
白贤在心里重复说了遍这句话。
“既然如此，以后的每一年，你都来陪我看焰火吧。”
忆凉答应下来后，当真没有一年违过约。
那今年呢？
津ICP备2022002164号-2 © 2016-2023 iHuaBen.com 版权保护声明 不良信息举报:jubao@ihuaben.com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