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场梦清醒,无人再愿诉情肠。若问倾心那人否,无言泪洒满红笺。”
等了许久都没等到艺兴,忆凉无聊地哼起了那次在梨园听会的曲儿。本以为自己要继续独自守在这儿,幸好有阿祁偷溜回来给她抓了包喜糖。
“阿祁,艺兴没有喝醉吧?”忆凉口含蜜糖,想什么都觉得欣喜。
阿祁先是捂嘴偷笑了一阵,“怎么还直呼大名?该改口叫夫君了!”忆凉上神在没讨主子欢心前,总喜欢成日主动追求主子,现如今已成了主子的正妻,不对,是唯一的爱妻,她反倒不好意思了。
“这…”忆凉羞红了脸,“我……夫君没醉吧?”
“主子没喝,主子开心但是明白自己身体抱恙,没能欢畅。”
二人又随便说东说西,阿祁怕耽误了婚宴,便出去侍奉宾客了。
红纱再次遮住了视线,只听门被轻轻推开,还有窸窣的脚步声。来者越靠越近,一股酒香味也越加浓郁。
艺兴…不…是夫君。夫君怎么喝酒了?他靠过来的那一刻,忆凉紧闭着双眼,脑海里嗡嗡作响。
“阿凉。”
温柔的呼唤就在耳畔响起。
他为她掀起红盖头,一张上了妆的精致脸蛋映入眼帘。
忆凉缓缓睁开眼,先是慌乱而惊喜,后又因他醉酒的模样险些发怒。艺兴一屁股坐在她的身边,双脸通红地盯着她。
其实她不喜欢看着他的眼睛,因为她永远摸不出他眼里的情感。譬如现在。她只觉得这样眼神,像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她语塞许久,“虽说今日是你我的大婚之日,但也不可……”
想说的话猛地被噎住,艺兴轻柔地抬起她的下巴,闭着眼慢慢地吻上她的双唇。他的唇就这么覆在上面,忆凉微启双唇后,他便直直地探入她唇中的每一方天地。
唇/舌温柔地捻着,嘴中全是酒香。忆凉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愚钝地回应着,二人呼出温热的气息打得脸颊涨红。直到艺兴试探性地抚摸着她柔软的腰肢,她才有了一丝的慌张,从他的怀里脱离出来后,摸着灼热的耳根不知所措。
“今儿个是圆/房之夜…”
说罢,他就伸手退去了自己的外衣。只是随手一扔,而后继续亲吻她,从柔软的双唇吻到凉凉的脖颈。忆凉感到脖间有些发痒,像只被挑/逗的小猫缩了缩脖子,没料到艺兴张口轻轻地啃/咬着,双手顺势为她解开衣裳。
眼前是忆凉光洁的肌肤,艺兴也只是腼腆一笑,抱住她温暖的身体。
“艺兴……我是真的很爱你。”
她环抱着他坚实的背脊,一字一句刺入了艺兴的心房。这么坚定的示爱,偏偏爱错了人。
艺兴小心翼翼地动着,忽明忽暗的烛光让他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早在决定与艺兴成亲的那天,红线君便一直对忆凉说一些奇怪的话,无非是对艺兴的真心产生了质疑,这种感觉也太不好受了吧。
“艺兴……”
忆凉不明自己为何有些想哭,好像自己也和红线君那样开始质疑这份感情。不过她总是会想,她爱他胜于自己的性命,一定会有美好的情缘。但她还是会害怕,害怕失去……害怕自己从来就没有拥有过。
艺兴轻吻着她的额头,听着她继续说着。
“你爱我吗?那种……做什么都甘之如饴的爱……”问着问着,便没了底气。
做什么都甘之如饴的爱。为了那个人做什么都心甘情愿,强迫自己为了那个人做畜生不如的肮脏事……你说这样的爱……真的可以被称作爱吗?
只是,以爱之名的凶手罢了。
艺兴全身酒味,气息打在她的脖间。
他只是顿了顿,立马低头再次吻上她的唇。
“想什么呢,小傻瓜……”
……
他什么都没有回答。
旦日天明,被褥上沾了一层暗红的血。忆凉辗转反侧了一整晚,扶着腰无力地从床上坐起。枕边无人,她便轻唤了声艺兴,也无人应答。
半晌后推开门的是阿祁。
阿祁端着一碗热乎乎的红枣枸杞汤入屋,满脸笑意地到忆凉面前,“夫人,奴婢为你熬了碗补身子的汤,愿您与主子早生贵子!”
忆凉接过,大口喝尽。一起床头就开始剧痛,就连喝口汤都觉着胃里一阵翻腾。她本喜红枣,现如今吃一口都想呕一阵,整个人轻飘飘的,一切都变得甚为虚幻。
艺兴又埋头炼丹,天还没怎么亮就前去炼丹阁。
“不过一场梦清醒,无人再……”
忆凉一路哼唱,浑身都没什么劲。总觉得缠/绵一夜,一切都归于之前。人间的夫妻似乎不是这样的。睁开眼时还是一个人,这样的感觉让人甚是心慌。
她侧身靠着墙缓缓地走着,却被面前的人挡住了去路。是白贤帝君啊……她想行礼,却只觉无力,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神王仍一言不发,看着她苍白的脸颊,一切都了然于心。
“帝君……”忆凉颤抖着身子说道。
……
她突然感觉……她看见一壶滚烫的茶水,便想着揭开盖子凉一会儿。相触之际,她却被热气击得指尖生疼。
为什么我为它打开天际,它却让我备受烤炙?
炼丹炉熊熊大火,还魂草燃烧时散发出的气味刺鼻,最怕它的毒性会在灼烧时侵入旁人的身体。艺兴坐在木椅上查阅一本又一本的古书,那本还魂秘籍已被翻阅了无数次。书中所说的摄取不死灵的方法他已经进行,又为何还是炼制不出噬魂丹?
不死灵,到底怎样获取呢?
我的时七,到底何时归来?
秘籍上说摄取不死灵仅能用此方法,后将不死灵与熔炉中的还魂草结合,方能炼成噬魂丹。只是,还魂秘籍的末页丢失,无处可寻。
“艺兴……”
夫君二字,难以启齿。
门被推开,一阵冷风直扑屋内,给他冰冷的心又添了几分凉意。
忆凉的声音不如以往明亮,说每一个字都如在心口扎刀子般痛苦。平日里双眸中盛满的星光竟也在一夜间消失不见,好像什么都在悄无声息中发生了改变。
艺兴收了收身旁的古书,把它们推进暗格。转身后又是满脸笑容,眉眼间看不出任何破绽,“娘子,你为何来此?”
许是生了什么怪病惹得身心不适,她才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有了想哭的冲动。尽管连走路都要小心翼翼,她还是咬着牙扑向他,钻进他温暖的怀抱。
他的身子随之一怔,而后抬手抚了抚她的脑袋。
那一刻,艺兴突然发觉自己做错了。
他在伤害她。
“不哭了,我的阿凉……我在,我一直在。”一句话概括了所有的抱歉。
忆凉弱弱地脱离他的怀抱,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只是蜻蜓点水,她又深情款款地,用一双泪眼凝视着他。
“艺兴与忆凉是不会分开的。”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