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凉！”又是这熟悉的声音。
到底是谁……总在她迷糊之际不停地呼唤着自己……
……
再次睁开眼时，双眼前一道刺眼的白光。忆凉只觉脑袋里头嗡嗡作响，还没来得及看清身边的人，就听见阿祁的声音。
“忆凉上神，你终于醒了！”
忆凉咬着牙，在阿祁的搀扶下了床。刚才的梦一切都清晰无比，就像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一样。那么真实的梦偏偏看不清那女主人公的面孔。近几日的梦里全是帝君，她都不禁怀疑自己就是那梦中人。
真是个可怕的念头。
她甩了甩脑袋，“这妖族的酒就是烈啊，都晕了一个上午。”
“岂止一个上午！都整整一天了。这主子也病了，上神也醉了，奴婢们忙上忙下的。”
阿祁说得很是急切，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忆凉缓了半天，拽着她的胳膊，“主子？艺兴？艺兴病了？为何好端端地病了？现在如何？”
忆凉被妖王抱回姻缘阁后，红线君无暇顾及发酒疯后喋喋不休的忆凉，便只得叫来没什么坏心思的阿祁。
忆凉总把阿祁挂在嘴边，就像是亲姊妹般，可阿祁只知上下尊卑，唯唯诺诺的。
刚把忆凉上神安顿好，前去炼丹阁的侍女急匆匆地找来阿祁。丹圣在炼丹时神力受损，直接倒在了熊熊大火前。
也是。自迎新盛宴后，就没怎么见着他了。
忆凉听完了以后，毫不犹豫地跑到了万生殿。
倘若那时把那些阴谋参透，或许她就不会如此奋不顾身了。
她才刚踏进殿内，就听见他重重地咳了好几声。忆凉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可以比自己的身体更重要，这般不顾只为炼制更好的丹药吗？
艺兴果然值得被爱。
他躺在床榻边，脸色苍白，两臂无力地搭在腹部。一脸的病态，那发紫的唇瓣更显无力。忆凉蹲下身，半托着下巴，另一只手轻触着他冰凉的指尖。
“是……是你……是你吗……”就连说话的声音也这样虚弱。
她好怕他的身体会被仙草的毒性入侵。她下意识地试图缩回手，却被艺兴一把抓住。力度很小，但她也不愿松手，就任由着他这么抓着。
“莫要怕我，莫要离开……”
一连串说了这么多字，差点要了他的小命，见忆凉仍未离开，他用尽全力从床上坐起。忆凉见状赶忙从背后扶起他，“无论如何！忆凉都不会离开艺兴的！”
沉默半晌的艺兴凝望着她温柔双眸，睫毛轻颤，一双明亮眼睛似有一层水雾笼罩。
“为何……为何…忆凉喜欢得如此小心翼翼……我无法分清…你对…咳…咳咳……你对我的心思了…”
“这让我如何敢向你示爱…”
……
忆凉刚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除了呆呆地望着他不断靠近的脸庞，什么都不敢做。
艺兴方才莫不是在示爱……
正当她要开口，唇上一重，艺兴的面孔近在咫尺。忆凉一下子慌了神，没成想艺兴轻柔地将她环抱住，趁她不注意，便加重力度，发了疯似的发起猛烈的攻势。
为什么就连他赠与的匕首也可以由如蜜糖般甜口？
忆凉紧紧地抓着他发凉的指尖，缓缓地回应着他的深吻。艺兴的力道逐渐减弱，而后松开了怀抱，又重重地咳了几声。她手足无措，思索片刻，还是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忆凉…”
被唤名字时，她迷迷糊糊地呆愣着。
视线交织之际，就听他断断续续地开口说着。一字一句，是如此的珍重。
“忆凉…忆凉…我想娶你……我想…许你一世情缘…你可…可愿与我白头偕老？”
明明只是受人讥笑的一厢情愿，竟突然谈婚论嫁起来。为何…这份爱这样虚无缥缈？
他就如同掌中紧握的细沙，只是一摊开手掌小心翼翼地瞥一眼，他就会顺着指缝消失不见。
情太深，想太多，就会擦肩而过吧。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艺兴的眼眶泛红。
“愿意。”
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她也想着寻着爱跳下去。
甘之如饴。
众王在神界足足待了十天时，至大年初十便皆扣了谢回到了各界。
新年过后，神界又迎来了一桩好事。得知这等好事后，就数阿祁最为开心。主子和她最喜欢的上神大婚，换谁会不为此兴奋？
一切来得都有些突然。
从来都处于被动方的艺兴揽下了所有的要事，娶妻之心太过急切。婚宴的请帖一张张发去，就连神王都收到了。神界的大婚神王都有祝福，或亲临现场或重礼相赠，所有的真心实意都该被祝福，对否？
白贤伫立在偌大的圣殿，双手捧着那张喜庆十足的请帖。
……
“求你……不要……”他就这么呆立着，无神地盯着早已荒废的梧桐殿，喃喃自语道。
亲眼目睹心爱之人一次次丧命，一次次为自己奋不顾身……这样也太残忍了……
不过剑冢里一梦，却换来永远的无望之爱。
大婚那日，一派风光，羡煞了还未嫁人的姑娘们。
精致的婚服，华丽的服饰，就连新娘子眼部的妆容都显迷人。她是一个幸福的人，爱与被爱并存着。至少，当时的神族这么认为。这段神王亲自祝福的情缘，该会走到永远吧？
所有的事情进展得过于顺利。
忆凉端坐在床上，睁开眼望去只有一层红纱。外面的宾客有说有笑，拦着艺兴就要喝杯酒，阿祁跟着艺兴也拦下了一杯又一杯递来的酒。虽说主子今日大婚，但主子的身子仍抱恙，还是少沾点酒。
“帝君。”
帝君今日只一身干净朴素的穿着，独坐在殿堂中央。
这是他赴她最后的约。
见艺兴脸上带笑，白贤也强扯出一抹笑。
“臣叩谢帝君亲临婚宴，有了帝君的祝福，我与阿凉必会长长久久。”
阿……阿凉……
叫得甚是亲昵。
也罢，过了今晚，怕是再难得到她了……
为什么如此相爱的人…最后也无法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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