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铁案

“禀殿下，吴将军回来了。”

　　“吴翰回来了！快让他进来。”

　　一日清晨，陵王府的人便来向陵王禀报吴翰归来的消息。奇怪的是，吴翰出京查案已超一月，按理说他回来了应该自己亲自拜见陵王的，可是现在他既已回京为什么连面都不露，莫非是他出了什么事不成？

　　“吴将军他……他……”

　　“他现在人在何处？他到底怎么了？”

　　原本这一切便有些蹊跷，下属归来复命，岂有不请见主君之理。加之他如此慌张无措，支吾不清，不像是来禀报的更像是在替谁隐瞒着什么。这次自己放吴翰出京查案，原本想着不出一旬便可查明，可这一拖就是一月，这一系列举动不禁让陵王心生疑窦。

　　“回禀殿下，吴将军他受了重伤。所以才……”

　　在陵王的追问下，下属终于说出了实情，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本王？到底是谁干的？”

　　陵王开始觉得下属在自己面前以下瞒上本就有些愠怒，此时听得吴翰受伤的消息一时更是怒上心头，怒道。

　　“还请殿下息怒？我们开始也不知道，吴将军本就是京外属军派人送回来的……不过请殿下放心，末将们正在尽力追查此事。吴将军他……他也是不想因为自己让殿下您为他担心，而思绪不稳，错失当前的大好局面……吴将军他实在为殿下您着想啊，所以，末将在此斗胆恳请殿下，切莫要怪罪吴将军啊！”

　　军士见陵王如此反应一时也慌了手脚，便当即跪伏在地上，恳求陵王。

　　吴翰此次外放查案，本就耽搁了原定归期，现如今人又受了重伤，又岂会让陵王不愠怒。陵王本是最爱惜下属的，现在吴翰受伤，自己也是难辞其咎，陵王心中顿生愧疚和愠怒。

　　“那他现在人在何处？”

　　“回殿下，吴将军他现在京郊驿馆。”

　　“来人！备车。”

　　“是。”

　　一番短暂的对话后，陵王疾步走出了王府。

　　“末将参见殿下……”

　　京郊驿馆的阁楼上，重伤的吴翰身着白衣，蓬头垢面，满脸伤痕，见陵王进来，虽有些惊讶，但还是勉强支撑着身体起身行礼。

　　“吴翰……你怎么……？”

　　陵王奔至榻前，一把扶住吴翰的手臂，叫他不必多礼，看着自己的心腹爱将，变成了现在这般样子，自己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自己身为主君却无力保全爱将之性命，不由得心生悔恨，说不出话来。

　　“还请殿下恕罪，末将因私而失期，如今劳烦殿下亲来，末将实在是过意不去。”

　　吴翰眼圈微红，说罢竟流下两行泪来。

　　看着吴翰如此，陵王心中百般不是滋味，看着吴翰的眼睛，自责道：

　　“吴翰，是我对不住你。你伤重至此，我竟是浑然不知，之前竟还迁怒于你……”

　　“殿下莫急，末将此番外调虽是负伤，但却有所重获，想必定对殿下调查秦安泉的案子有所助益。”

　　“是我忘了，你此番外调是奉本王暗命，除你与本王之外本无几人知道，你查到了什么，让他们如此狗急跳墙，要至你如此？”

　　吴翰一语提醒了陵王，陵王这才走出自责，想到了问题的关键，凝神问曰。

　　“末将查到擎州府衙的府尹与擎雳帮暗中有所勾连，每年都会与其交换钱粮甲胄之类的东西。就在数月前，陛下御旨派官兵清剿擎雳帮。就在匪帮剿灭后几日，秦安泉变被人以贪渎之罪参本。”

　　吴翰此言让陵王十分不解，这擎州虽离京城不远，但好歹也是一州府衙，又岂会轻易与匪帮达成如此交易，再说若是以擎州百姓免于匪患才出此下策。可这毕竟是为一方百姓着想，按理说此事与兵部并无丝毫牵扯，兵部派兵剿匪当是功劳，可为什么又在此时被人以贪渎之罪参本？莫非，秦安泉也与擎州府衙有所勾结不成？还是他发现了其中端倪，与人结仇，为灭其口而为之？

　　“擎州府衙？擎雳帮？按理说府衙与匪帮交易都是十分隐秘之事，那秦安泉又是如何发现的呢？”

　　陵王思忖半晌后方问道。

　　“末将调查到那擎州府衙的府尹方桓乃是刑部尚书严岳内弟。此事败露后，擎雳帮被剿灭，严岳查到是兵部尚书秦安泉请旨剿灭的，此事自然便算在了他的头上，后来严岳又暗中派人谎称是秦府的家丁，上京兆尹府告状。又穿通户部眼线上奏参本。”

　　“也就是说此案真相是刑部刻意隐瞒，那人也是刑部派人暗杀的了？”

　　陵王闻言，目光一转，已了解了案子的真相，来龙去脉。

　　“是刑部刻意隐瞒真相，可是刑部和兵部都握在太子手中，此事太子不可能不知道，案件审理也是您奉旨亲审，当时人就关押在刑部，严岳完全可以瞒过我们的耳目杀掉他，严岳应该也知道杀掉秦安泉必然会引火上身，只是他为什么要瞒着太子杀掉秦安泉灭口呢？”

　　吴翰疑惑反问。

　　“很简单，严岳虽在朝为官，但何人不知他十分惧内，碍于家妻颜面，不得不对方桓施以援手，又害怕此事细查下去会对自己不利，但却不甘于秦安泉因此案审结有功得太子重用，高自己一头，百般无奈才出此下策。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陛下似乎并未对秦安泉的死过多追究，就此放过，倒是在无意中放了严岳一条生路，可惜苦了秦安泉含冤屈死。”

　　陵王眸色幽深的道出其中缘由，虽说陵王已多年未涉朝事，但他对朝中人事的一应诸事纠纷就如此了如指掌不由令人佩服，难怪他十九岁便封太子。

　　“那方桓是如何当上擎州府衙府尹的？是靠严岳的人脉吗？”

　　“这个…这个末将尚未查明！”

　　陵王的思虑又想到了一些蹊跷之事，擎州虽只是附属京都的京郊小城，但毕竟也是扼守京城的重镇，若与大楚国四境相比，四境虽镇守着楚国疆域不失，但若是失守也不至于一战败而亡国，可若是擎州失守，那京城也难逃唇亡齿寒的命运，若王都失守，国必亡矣。擎州府尹竟与匪帮有所勾连，此举必有朝中重臣撑腰，不然这些年朝廷怎会不知又不出手阻止呢？

　　想到如此，陵王心已了然，当即眸色一转为温暖之意，语气和蔼的对吴翰说：

　　“既然如此，本王知道了，吴翰这些日子你便在此休养，莫要挂念，静心养伤吧。等你伤好了，便回府吧。”

　　“是。”

　　说罢陵王起身离开驿馆，吴翰虽身有重伤，欲要行礼，却被陵王拦下，目送着陵王的身影渐渐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