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对证

“小姐，东西属下都按照你的吩咐放到秦安泉的饭菜里了。”

　　“有人发现吗？”

　　“小姐放心，属下保证没有人看见。”

　　“好，你可以走了。”

　　“是。”

　　在一个宁静的夜晚，一条偏僻的黑暗巷道里，两个人的对话划破了秋夜的宁静。短暂的对话过后，两个人影闪过，夜色中除了两人的背影，什么也没留下。

　　天还蒙蒙亮，好像上天吝惜这阳光似的，露水在有些微凉的空气中，伴着秋风，洒向大地。

　　“小姐有何吩咐。”

　　沉浸在霜露中的欧阳府内寂静无人，突然在中院的厢房内传出细微的话语声。

　　“备车，去刑部大牢。也该去看看这位尚书大人了。”

　　“是。”

　　厢房内，一名女子正端坐于梳妆台前，那绝世的容颜映在面前的铜镜中。

　　这名女子的身后站着一位一袭黑衣身材高挑挺拔的女人。

　　两人经过短暂的交流后，那名黑衣女子，转身走出厢房。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镜中的女子也起身走出厢房与黑衣女子会合，登上了停靠在门前的一辆马车。随着一声声清脆的马蹄声，马车摇摇晃晃的向刑部大牢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了一连串的马蹄声以及一阵烟尘。

　　“我是太子殿下派来专程来探望秦大人的，还请兄弟行个方便。”

　　刑部大牢内一名黑衣女子，用斗篷遮盖着半个面庞。

　　“太子殿下派来的人，小的岂敢怠慢，姑娘请。”

　　幽冥道的尽头处一名狱卒，面对着面前这个神秘女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听说他是太子派来的人便也不好再过问，于是忙在前面领路，来到了一间阴暗的牢房前，

　　“姑娘这间便是，您请自便。”

　　“有劳了。”

　　黑衣女子轻声细语，前者便还以一礼，离开了牢房。

　　推开冰冷的牢房门，进入牢房后一股污浊潮湿的空气迎面而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通过高墙上的一扇小铁窗，投入牢房内，照亮了阴暗的牢房。

　　牢内的人，此时端坐于一角，蓬头垢面，发间可见白发依稀。只见那人低着头，沉默不语，似是心中早已知道了结局，此时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大人，别来无恙啊！”

　　来者假惺惺的开口，语气中似有一些嘲笑的意味。

　　“是太子殿下派你来杀我的吧”

　　那囚犯闻言悲怆一笑，开口回应道。

　　“你只说对了一半，我是来杀你的，但不是太子。”

　　“不是太子？那是谁？”

　　囚犯收了笑声，登时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抬起头，默默凝视着面前的人。

　　“没有人派我来。”

　　“没有人……”

　　那人仰天长笑，眸中泪光纵横。

　　未等他说完后半句话，突觉心口处一阵剧痛，额头青筋暴起，喉间一热，一股黑血便顺着唇角涌出，登时便断了气息。

　　那人见囚犯如此情形，展颜浅笑一声，转身便走了。

　　“什么？秦安泉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

　　两个时辰后，终于有人发现了秦安泉的尸体，刑部尚书严岳见状更是不敢耽搁任由事态发展，赶忙进宫向皇帝陛下禀报。

　　结果自然也是可想而知的，楚文帝的脸色愈发的难看，态度和语气中的温度也在转瞬之间跌至冰点。

　　“回陛下，臣……臣也是今日辰时方知此事的，还没查出是何人所为……”

　　“废物，饭桶，人是刑部亲自羁押的，刑审自然也在刑部，可是现在呢？人也是死在刑部。案子还没查明白人就死了，你们刑部是干什么吃的？连一个犯人都看不住，朕要你们刑部还有何用处，有何用处！”

　　楚文帝闻言自然是勃然大怒，一时间额头青筋暴起，顿时面红耳赤，食指微微颤抖着指向跪在阶下的严岳。

　　“陛下息怒。臣自知刑部大牢防卫有失，臣日后一定严加整顿，绝不敢怠慢！”

　　严岳见状赶忙跪地请求楚文帝息怒。像是缓兵之计，他料定了楚文帝不会就秦安泉的死继续追查下去，真相固然重要，可如今人一死，所有的线索，证物都无从查起，死无对证的局面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罢了，如今秦安泉已死，凭着手中的线索，证物，就算查到了真相，最终也只能是死无对证。若就此深究也毫无意义，让刑部起草结案文书，此案就此了结吧。”

　　楚文帝眉头稍稍一舒，长叹一声，身子随后慵懒的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向阶下的严岳挥了挥手。

　　果然与严岳所料想的一样，楚文帝没有再继续深究此事，以自己对皇帝陛下的了解一向只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有如此反应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臣告退。”

　　严岳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自知皇宫是非地，不宜久留，行罢君臣大礼便退出了常政殿，出宫回府去了。

　　“殿下今日情形如何？”

　　“秦安泉死了。”

　　“死了？”

　　宁王府内，一名黑衣女子与宁王隔窗而立。

　　“开始本王也甚是不解，不过秦安泉一死，这所有对他的所有指控可就无从查起了，到时候不是真的也就变成真的了。现在所有的蛛丝马迹应该都指向了太子。哼！他马上就会从东宫之位上摔下来，东宫易储之期指日可待。东宫之位必须是本王的！”

　　宁王语调深沉，说这番话时，他平素里柔善如水的眸子透出一抹狠辣决绝之色。

　　“殿下果然思虑万全，唯歌定当尽力助殿下登上至尊之位。殿下，唯歌告退。”

　　欧阳唯歌说罢转离开了宁王府。

　　“秦大人，您先在此安顿一段时日，避避风头，等到合适的时机我定会送您与家人团聚。”

　　“多谢贵阁匡助之情，秦某人定当答谢贵阁！”

　　“这些虚礼就免了吧，在下搭救大人只不过是为了在朝中打下根基罢了。时辰不早了，秦大人，我走了，保重。”

　　夜晚，郢都郊外，一个月白衣衫，相貌堂堂，风清月朗书生模样的中年人，护送着一个一袭黑衣斗篷遮面，嗓音沙哑，音色沧桑略显老态的人，走在通向一座简陋的砖瓦房的小径上，走至砖瓦房门前二人在短暂的一段对话后，中年人转身离去了。

　　夜晚掩去了两人一路的风尘，中年人离去的背影，除了一阵清风，一弯皎洁的月光，什么也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