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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知我意

山河令:不成歌

沉夙在后山的树杈上躺着睡觉,地上摆放了几个酒瓶。

  皓微站在树下一甩拂尘,沉夙翻了个身摔在地上。

  沉夙扶着腰哼哼唧唧的站起来,看着是皓微,神色痛苦的拱手道:“师傅,您下次下手轻点可好?”

  “你说只歇息几日便是日日躲在后山偷喝酒,也不去帮我带着师妹们修习。”

  “师傅,我没有带着师妹们一起偷喝酒啊。”

  蓝馥几步走到皓微身边,俯首道:“师傅,门外有一男子求见师傅。”

  沉夙疑惑的看着蓝馥,蓝馥冲她使眼色让她去看,皓微带着江离闪身消息在后山。

  到了山门前,一浅蓝色衣衫的男子在门口,乖巧的站着。

  “你是何人!”

  男子一抬头,沉夙看着他笑起来,赤吾也张嘴轻笑,对皓微施礼。

  “在下温客行,是沉夙的……好友。”

  皓微一甩拂尘,满眼不待见,道:“公子还是离开吧。”

  沉夙与温客行二人相视而笑,无人听皓微说了什么,她转头一看,自家大弟子对着人家小公子挤眉弄眼的,甩了她一记拂尘,沉夙低着头站的端端正正。

  皓微问道:“你可认识他?”

  沉夙点头,道:“师傅,他是我此次下山所结识之人,是个修为深厚的好人,帮了弟子不少忙。”

  皓微心下了然,这温客行是冲着沉夙而来。

  皓微一口回绝,道:“不行!公子还是去别处吧。我家沉夙修为低下配不上你。”

  皓微说着就要离开,沉夙抱住她的手臂摇摇晃晃,道:“师傅~他修为真的很厉害,是徒儿的至交好友。”

  “沉夙你别在这里放肆!”

  皓微有些气愤的甩开沉夙,她心中知晓这温客行用意不纯,又不能直说,倘若日后自己最宠爱的大弟子跟着这个小子丢下她跑了怎么办?找不到人怎么办?虽然沉夙在她面前性子温顺,可是也架不住她任性啊,思索一番,看着温客行温润的模样。

  “温公子,我家沉夙心性纯良,若你敢伤她,我定不饶你。”

  皓微“哼”了一声道:“沉夙,还不跟我回去!”

  沉夙“哦”了一声,被皓微拉着回到屋内,坐在椅子上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师傅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皓微收回眼神,端起茶杯放在手中,道:“你不许日日跟着温客行厮混,他若是伤你,便回来落霞峰。”

  温客行在后山站在树下低头往上看,嘴边一抹笑意。

  沉夙闪身出现在温客行身后,也抬头往上看,除了一树的梧桐花什么也没有。

  沉夙悄悄站在温客行身边,转头看着他,从前见他都是一袭白衣袖口,如今一袭淡色相间的衣衫,脸上的英气少了几分,多了些温润如玉。

  温客行察觉到沉夙的目光,垂眸一笑,转头看着她。

  “你总是这样呆呆的盯着我看,可是看上我了?”

  沉夙收回视线“咳”了一声,道:“我是看温公子怎么生的这样无双。”

  温客行笑了笑没说话,歪头看着沉夙一袭白衣,脑后盘了发髻,发间是一圈珠钗。

  “从前见沉夙是个秀气公子,如今是个冰肌玉骨,闭月羞花的美貌女子,恐怕这梧桐花也要羞愧几分吧。”

  沉夙害羞的低头,嘴角微微上扬,笑而不语。

  两人闪身离开,到了一处阴森的山上。

  “你这鬼谷如此繁华啊,除了有些暗,其他都不错。”

  “你……何时知晓的?”

  “初见江凝时吧,温公子来去无踪,修为不像凡人,身上的妖鬼之气大盛,我又不傻,何况我在一本万妖书上看过,世间有一地名唤鬼谷,是所有人都望而止步之地。”

  “那你不怪我瞒着你,还这样跟我出来。”

  “为何要怪你,你屡次帮我,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你喜欢就好。”

  沉夙点点头,二人沿着台阶走到山洞底,不想更是诡异,看着四周奇形怪状的鬼见到温客行点头哈腰,口中叫着“谷主。”

  “阿夙,我可以这样唤你吗?”

  “自然可以。”

  “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别让这群东西平白脏了你的眼。”

  “也好,我往常见鬼都是零零散散,面容也比这好一些,如今看着是有几分毛骨损然。”

  “有我在,阿夙尽管放心,无人敢靠近你。”

  二人到了内殿,只有一张床榻,一侧摆放着一张低椅和一面镜子。

  “温公子,你这地方也太气派了,这么大,不好好住着很着我跑什么。”

  二人坐在一个木桌边,沉夙的眼神四处乱瞟,观赏着殿内的每一处。

  “阿夙要是不怕我这地方,常来就是。”

  “有你在我自然不怕,对了,江凝呢?”

  温客行手指一动,一男子带着江凝到了殿内,一袭红色衣衫整齐,只不过不是喜服,头发也梳着发髻,双手放在身前,有些呆呆的低着头。

  沉夙走到江凝面前,抬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公子你怎么来了?是来接我走的吗?”江凝着急的抱住江离的手臂,猛然发觉自己的手臂又可以动了,就知道是温客行搞的鬼。

  沉夙虽然一袭浅蓝白衣衫的女装,江凝还是口口声声的称她公子。

  “温公子对你不好吗?怎么想跟我走。”

  温客行站在沉夙身后扬起一边唇角轻笑着,江凝打了几个冷颤摇摇头。

  “温公子公子待我很好,我只是有点想公子了。”

  沉夙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物,是女装没错啊。

  “你怎么还叫我公子?”

  “我叫习惯了,沉夙姑娘。”

  江凝突然改口叫她姑娘,自己倒是有些不习惯了,笑道:“有些拗口,你还是叫我公子吧。”

  江凝点头轻笑,松开沉夙的手臂,只因她身后的温客行冷眼盯着她看。

  赤吾莞尔一笑,道:“今日也有些乏了,江凝姑娘去歇息吧,阿夙也好生歇息。”

  江凝不情不愿的点头,跟着那黑衣男子离开殿内。

  沉夙疑惑问道:“我没说要歇息,温公子支开江凝做什么?”

  “没什么,阿夙第一次来我这地方,我带你去转转。”

  沉夙顺着殿外看着,见不远处有一山洞内在卖汤圆,兴高采烈出了殿,坐在卖汤圆的桌边,温客行也跟着她坐下。

  店家看到温客行连忙上前,咧着嘴笑道:“谷主要吃汤圆吗?”

  “给沉夙姑娘做一碗让她尝尝。”

  那店家看着沉夙大笑着,走向锅边,温客行叫住他,道:“做干净些。”

  “谷主放心,咱们这儿好久没见过人了,姑娘又是公子带来的,咱们肯定好好招待!”

  “温公子,它们怎么知道我是人的?”

  温客行轻笑,看着四周的妖鬼有意无意的看着沉夙轻笑。

  “它们许久没见过阿夙这样标志的女子了,妖界的女子大多面目狰狞,再说阿夙修为清纯,它们看得出来也不奇怪。”

  沉夙点点头,店家端着碗摇晃着跑到她面前,将碗放下,道:“姑娘慢用,不够还有!”

  温客行摆手,小鬼又跑着回去,他看了一眼那碗汤圆拿起勺子吃了一颗。

  “好甜啊。”

  “你喜欢就好。”

  等沉夙吃完元宵,温客行带着她在街上转悠。

  “方才那碗元宵很是香甜,怎么毫无妖鬼之气啊。”

  “那是给你吃的,自然香甜,平时卖的元宵,糯米团子里裹的都是它们身上的血肉,这样才能卖个好价钱。”

  沉夙顿住脚步,整个人愣住了,锦舒转头歪头看着她的模样。

  “怎么了?”

  沉夙捂着肚子,脸色难看,道:“没事,我……吐一下。”

  “阿夙。”

  赤吾一时追悔莫及,想着方才不该开口,沉夙从前不食人间烟火,去了魔界更是不怎么在街上走动,即便是吃饭,也是纪卿去人界采买的菜,又有人界身亡之人做厨。

  沉夙摆手,仿佛自己方才吃的就是温客行口中描述的那些东西,一阵一阵的反胃,脸色越发苍白。

  “阿夙,我们去人界吧。”

  “我没事,我没有嫌弃鬼谷的意思,温公子你别多想啊。”

  温客行才明白沉夙为何硬撑着,原来是怕自己误会,轻笑一声。

  “我没多想,我怕你身子不适。”

  温客行与沉夙离开,只见方才那些还算正常的妖鬼,刹那间青面獠牙,有的从头上被劈开,有的抱着自己的残肢,有的眼珠挂在眼眶,更有的从身上撕扯下一块带血的肉放在冒气的锅里,口中大喊着。

  “食鬼肉,不死休。”

  大部分鬼都有不可化解的仇恨,那句“食鬼肉,不死休”意思便是,食了鬼肉,不死不休,温客行不喜它们出去祸害活人,它们便以此做寄托。

  一群女鬼女妖站在沉夙方才站的位置,嗅着她身上的人气,以此来作为保养。

  温客行带着沉夙回到殿内,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

  “阿要是住不惯我便送你回落霞峰可好?”

  “我无事,温公子不必客气。”

  “可我看你的样子,很不舒服,也怪我方才多嘴。”

  “我从前也听过,鬼以活人精气血肉为食,只是不知也食鬼的血肉。”

  “若无怨念,怎会成鬼,在鬼界有一句话流传“食鬼肉,不死休”它们以此为鉴,要将当初把它们推下深渊的人一起带到地狱来。”

  “原来如此。”莞尔看着温客行,又道:“那温公子呢?是谁将你推入深渊的?你真身是鬼吗?”

  温客行看着沉夙的模样顿住了笑意,愣了片刻不觉想起过往二人初识,抿唇不语摇了摇头。

  沉夙目光灼灼盯着温客行细看,他虽为鬼主,可对她却无半分不利,反倒是照料有加。

  温客行将沉夙的神色尽收眼底,笑吟吟地别过头去,二人相识许久,这还是他初次被沉夙看的有几分羞涩,只好急忙低垂下眉眼。

  二人一时间相顾无言,沉夙回过神来略带有几分歉意,缓缓道:“温公子还未回答我方才所问,可是不便?”

  温客行笑了笑,道:“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沉夙迟疑道:“既然温公子不愿说,那等你往后想说之时再说吧。”

  “我若想说之时,阿夙不在如何是好?”温客行急忙追问道。

  沉夙应声附和道:“只要温公子想说,我便在。”

  “这可是阿夙说的,不许食言。”

  “沉夙所言句句禀明天地,发自肺腑何敢忘却。”

  沉夙目不转睛看着温客行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的模样,好似藏不住话一般,只他一问,自己便不由自主陷入他的眸底,心中出现什么便一股脑说出了口。

  赤吾心中欣喜,与沉夙相识已久却在凡尘之时屡屡试探,如今好不容易盼着她回转,不想因过往旧事扰乱她心,反正那些所谓的仇恨恩怨皆一笔勾销,此世,他想与沉夙做一对凡人,不理过往如何。

  温客行见沉夙仍盯着他,笑了笑,缓缓道:“我这鬼谷阴森,怕阿夙久呆惹你师傅不悦,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沉夙回过神来有些窘迫,轻声道:“就听温公子的。”

  温客行与沉夙并肩走出鬼谷,天地苍茫九州四海,她心中疑惑不知温客行要去之处是何地。

  沉夙小声问道:“温公子,我们要去何处?”

  温客行停下脚步,笑眯眯地转头看向沉夙,从容道:“不知阿夙想去何处?”

  沉夙皱眉想了想,道:“我从小就在落阳山,下山的机会很少,不知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温客行迟疑了一下,问道:“不知阿夙的仙器为何物?”

  沉夙看了看手腕上从皓微拂尘上扯下的凶兽毛发,手掌摊开,手中出现一把白面折扇。

  “我也没什么仙器,这把折扇是我师傅给我的,说我日后找到趁手的兵刃再还给她。”

  温客行忍不住好奇,道:“落霞峰上的弟子都没有仙器吗?还是只阿夙一人没有?”

  沉夙摇了摇头,感叹道:“除了师傅所有师妹都没有仙器。”

  “那为何不去寻来?”

  “温公子不知,师傅说过,每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仙器,只不过机缘未到。”

  “落阳山镇守的冥界山,不是有许多残落世间的仙器吗?说不准阿夙去了也能寻一把属于你的仙器。”

  “冥界山下被白骨累累,阴魂千里谁也上不去,师傅就怕我去了便回不来了,所以才一再阻拦。”

  “我听说冥界山上的仙器都非寻常,大多是仙神陨落后散落的。”

  沉夙淡淡一笑,道:“我可非什么仙神,也不信这世上有仙神,不过是世人胡诌的。”

  温客行无奈笑了笑,道:“冥界山创立不久,却已阴气太重在人间被广为流传,不止如此,我还听说,每个人死后,属于自己的仙器会归于冥界山,等着那人再度轮回去寻。”

  沉夙苦笑一声,道:“所以才有那许多无辜之人命丧冥界山,成为那风雪下的一具白骨阴魂,能拿走仙器的本就是有属于自己的仙器在山上,那些普通凡人如何不可悲呢。”

  “那依阿夙所言,你便是那芸芸众生中的凡人,并非有仙器在冥界山,也从未想过去?”

  沉夙点了点头,洒脱道:“我生来平凡,不是那等有仙命之人,所以也不必妄想了,好好活着才是正事。”

  温客行爽朗一笑,随即抬头看着沉夙,道:“那阿夙为何要修仙?修仙之人盼的便是荣登仙途。”

  沉夙莞尔一笑,道:“仙途坎坷不平,不如我脚踏实地走在人间的路上安稳。”

  温客行不由得想起京墨那些个仙君,点头附和沉夙所言,又随即想起沉夙殉道之时,神器今绝也不知所踪,他虽未曾去神界寻找,但心知它并不会独身回神界,几次猜想都知它随沉夙一同消散于天地,恰好不久后冥界山入世,今绝灵气世间罕有定然会被吸入归存。

  温客行犹豫不决,想着不知该不该去替沉夙拿回今绝,若是拿出,落阳山那群修仙之人定会知晓,到时免不了一场麻烦,若是不去,沉夙又没个趁手的神器使,那原本就是她的神器,拿回便能护她周全。

  温客行用余光看了看沉夙,不觉唇边笑意清浅,心想道:“罢了,以今绝的性子,除了我的神君,这世间谁能将它拿出,此生我定会相护你周全,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分毫,也包括在内,我的神君大人,这一世一定要安然无恙。”

  “温公子?”

  温客行回神,看着近在咫尺的沉夙满眼疑惑,顿住脚步站定身形,刻意往她身边凑近几分。

  沉夙踉跄着后退几步,温客行伸手揽住她的柳腰,笑着稳住她的身形才缓缓松开手。

  “阿夙莫怪,方才你脚下有一块石头,怕你不小心摔倒才伸手,恕我冒昧。”

  沉夙脸色微红,连连点头也不及回头看一眼。

  二人继续前行,温客行往后看了眼紧随沉夙的步伐,方才她脚下哪有什么石头,不过是温客行一时兴起想揽一揽自己朝思暮想的柳腰罢了。

  沉夙与温客行走了许久仍是一头雾水,踌躇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转头看着他。

  “温公子,我可否问一下,我们到底要去何处啊?”

  温客行左顾右盼了一番,笑盈盈地注视着沉夙,道:“从前与一位故人闲来无事去过文州,那时文州繁华举世闻名于世,许久不曾去过不知如今与从前有何不同,阿夙若是不嫌弃,不如陪我去一趟可好?”

  沉夙躲避过温客行炙热的目光,浅笑着“哦”了一声,又道:“温公子的故人是何许人,也如你一般出身不凡,还是温公子的心上人?”

  温客行微笑着点点头,回应道:“我那故人比我更耀眼几分,如天上星辰熠熠生辉,她照亮我的永生,本就是如星月一般的存在,她在我心上,时时刻刻都不敢忘却。”

  沉夙不知为何有些许失落,低着头似笑非笑,嗓子眼仿佛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察觉到温客行目光灼灼,回头看着他勾了勾唇角,眼中却无丝毫笑意。

  温客行抿唇偷笑几声,道:“我那故人早已身赴九霄,我这俗人望眼欲穿也无能为力,只好凭心而行,遇阿夙着实命数之外,但我心也甚喜,唯一句心知我意。”

  沉夙捏着袖口,听了温客行的话也莫名松了口气,颔首低眉,道:“温公子节哀,若是有缘,总会见到的。”

  温客行从身后拿出折扇轻甩,道:“我本就是个俗人,随遇而安便好。”

  沉夙频频点头,道:“温公子,你我相识不久……”

  “小心!”

  沉夙一个踉跄向后倒下,温客行反身一跃脚下轻盈,衣袖轻动将折扇甩出,挑眉轻笑着将她抱在怀中。

  “年纪轻轻走路不长眼睛啊?!我老头子的腰啊~”

  沉夙急促回应一句“多谢”,从温客行怀中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一跃离去,衣衫扬起落在老人身边将他扶起。

  温客行看着空空荡荡的手臂接回折扇,歪头撇了撇嘴窃笑几声往沉夙身边走去。

  沉夙扶起老人家,道:“老人家,方才是我大意,在此赔礼了。”说着拱手一礼。

  温客行弯腰捡起地上的扁担递给老人家,看着散落一地的蔫果头转向一边。

  老人家看着沉夙笑地慈眉善目,道:“不妨事。”

  沉夙欲捡起地上的蔫果被温客行阻拦,他站在沉夙身侧,歪脖问道:“眼看天色已晚,老人家担着蔫果怎么一人到了这深山野林。”

  老人家叹了口气,道:“家中子女常年在外,只剩我与我家老太婆无计可施,只能上街卖些果子谋生,腿脚不好走得慢。”

  温客行又追问道:“那这些蔫果是?”

  老人家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些蔫果卖不出去了,我就担回家自己吃吧,总不比放在这里坏掉的好。”

  温客行冷笑一声,拿着手中的折扇拍打着,沉夙原先不知他为何如此多疑问,如今才发觉,的确有些不对劲。

  沉夙走近老人家伸手搀扶着他,笑道:“天色已晚山路不好走,不如我与温公子送老人家回去吧。”

  老人家有些迟疑,温客行气定神闲拉着沉夙藏在身后,顿时脸色阴沉杀机毕露,老人家也是大吃一惊。

  温客行语气淡然,道:“阿夙说了要送老人家回去,怎能驳了她的好意。”

  老人家有些魂不守舍,做了个请的姿势,心虚道:“二位请吧。”

  温客行见那老人家已经前去,转头看向沉夙莞尔一笑,道:“阿夙若不怪我失礼,便紧紧躲在我身后可好?此处有些诡异,我怕伤了你。”

  沉夙双手环抱略有些拿腔作势的派头,问道:“温公子……你莫非觉得我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吗?如此相护便不怕我习惯了?往后一有事便躲在你身后,这可如何是好?”

  温客行哄堂大笑乐不可支,道:“若阿夙日后真是习惯躲在我身后,那我温客行此生便是你最厚的肉盾,即便千疮百孔体无完肤,也要保阿夙衣不沾血分毫无损。”

  沉夙羞得满脸红晕,眉眼弯弯急忙低了下去。

  温客行打趣道:“阿夙,我所言句句当真,我等着你。”

  沉夙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温客行,问道:“等我什么?”

  温客行面不改色,满眼温情脉脉,道:“等阿夙的一句答复。”

  沉夙喃喃自语,道:“答复……”

  温客行目不斜视,眸若清泉没有丝毫玩笑之色,道:“阿夙若愿意躲在我身后,我便是你的盾,若是想嫁与我为妻,我温客行此生必不负你,若不舍落阳山,我此生也可本本分分守在山下,一日见你一面也好,一年见你一面也可,只要能见到你我心中便知足,我不迫于阿夙此时此刻回复我,此生能等到阿夙一句回应便足够了,所以阿夙不必困扰与我今日之言,徒增许多烦恼。”

  沉夙听着温客行的话有些云里雾里,目光呆滞两眼无神,还在温客行的那些话中回不过神来。

  温客行见沉夙窘迫,道:“阿夙,我在前边等你。”

  沉夙见温客行离去,心中满是疑惑,思索道:“我分明与他相识不过一月,可他说出这等孟浪之语我为何会羞怯,他对那故人如此薄情与我会不会也是如此……我怕是疯了才会对他心生爱慕……”

  沉夙站在原地不动心绪恍惚,心口处好像有些刺痛,蹙眉低垂下头气息带着几分哽咽,眼眶也红了一片。

  温客行站在沉夙几步之遥看她神色怪异,顿时闪身在她身后揽住她的腰满脸忧心。

  “阿夙!”

  沉夙仰头靠在温客行肩上,清泪顺着眼角落下。

  温客行揽着沉夙心急如焚,几句话出声音都在颤抖。

  “阿夙……”

  沉夙神色痛苦,满脸泪痕呜咽道:“赤吾,我好痛啊……”

  沉夙一句“赤吾”令他惊讶不已,怔在原地喘不过气,颤抖着手环抱住她的腰,头抵在她肩上将她紧紧抱着。

  “我知道……我知道阿夙很痛,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寸步不离地守着你,再也不让你离我而去了……”

  赤吾强压着苦涩,轻声安慰着沉夙,道:“我知晓我的神君为三界殒身很痛,如今三界还好好的,我的神君也回来了,再也不会痛了。”

  沉夙闭着眼靠在赤吾肩上,他身边淡淡的光闪过,二人刹那间不见了踪影。

  魔界,赤君阁内,赤吾将沉夙放在正殿的榻上,紧紧握着她的手看她睡的才安稳些。

  纪卿毕恭毕敬拱手一礼,赤吾摆了摆手不堪其扰。

  纪卿看了眼榻上的沉夙,道:“沉夙神君她……”

  赤吾愁眉苦目,目不转睛盯着沉夙,道:“今日之事不必多言,天界中人若有谁察觉了什么,不必留情。”

  “是,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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