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风>
她叫宋言欢,是这个故事的主角。
她第一次明白了一个人的身上,可以存在两种不同的性格,一个生活在光亮里,一个生活在暗夜里。
那年初夏风起,聒噪的蝉声伴随着火热的青春,她像所有人一样,进入了高一。
看着同学们的笑脸,其他人觉得很是舒适幸福,感受到班级里是如此的温暖。
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
骄傲的表情,雪白的皮肤,长而微卷的睫毛,冷漠的眼神。
她同时也是一个很外向的人,起码是看上去很外向,她对所有人都很热情。
“嗨!我叫陆南祯,以后我们就是同桌啦!你叫什么啊同学?”宋言欢听见耳边传来的声音,像是三月的风拂过水面般温柔。
“宋言欢。”她笑着回答。
陆南祯的话很多,上课时他不怎么听课,更多的是对着言欢问东问西。
“宋言欢!我怎么听不懂啊……”
“宋言欢,你可以借我一下尺子嘛”
“言欢姐姐!祖宗!帮我捡一下滚到你那边的笔可以嘛……”
无论他怎么烦人,宋言欢都会帮他,在同学眼中,她是一个完美无暇的人。
她是学习委员,她所有的考试都名列前茅,令人艳羡。
盛夏的风穿堂过,卷起湛蓝色的窗帘,拂动少年的心。
第一学期在忙忙碌碌的学习中,陆南祯唧唧喳喳的说话中度过了。
陆南祯记得,他有一次问她:“言欢,你喜欢哪里啊?”
她依旧是那抹淡淡的笑容:“我喜欢北京。”
他朝她凑了凑,问道:“为什么啊?”
言欢不露痕迹地往过挪了挪,道:“那里有故宫,冬天来了,雪覆红墙。”
“那你什么时候去啊?”陆南祯一脸期待。
“我猜,这个寒假我可以去看看。”言欢将笔放进笔袋,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告诉他。
他还想再问什么,却被放学的铃声打断。
于是陆南祯就开始对爸妈软磨硬泡说要去北京,他坚信,言欢也会去。
<盛开在手腕的花>
寒假如期而至,陆南祯和爸妈去了北京,他几乎每天都去故宫,去看故宫的第一场雪,去看故宫的猫,去看故宫光秃秃的树干上,立着几只不怕冷的小鸟。
除夕夜,陆南祯在北京一家宾馆和家人共度新年,他心不在焉地看着春晚,满脑子都是言欢为什么没来。
言欢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来。
不是她不想去,是她没有能力自己去。
同样的除夕夜,言欢看着冰锅冷灶,没有一丝的烟火气。
打开冰箱,里面只剩下一杯酸奶,她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静静坐了下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暗如潮水般吞噬了她,她听着窗外的鞭炮声,一言不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她起身打开了灯,映入眼帘的,是钟表。
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妈妈还没有回来。
突然,门“哐啷”一声,开了,妈妈满身酒气,摇摇晃晃,她身后还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言欢缩在角落,注视着这一切。
男人满脸横肉,啤酒肚,地中海,他扶着妈妈走进屋,和妈妈打起了牌。
言欢突然起身跑进卧室,将门锁起来,疯了一般的在抽屉里胡乱翻起来。
卧室里很黑,她摸到了小刀,像是松了口气一样,脱力地倚在了床上。
她就着月光,像左手腕划了一刀。
她感觉到温温热热的液体流了出来,伤口也开始火辣辣地疼。
鲜红的血像一朵艳丽的玫瑰,绽放在了手腕上。
钻心地疼。
她摸索着拿出消毒湿巾,擦了擦伤口,碘酒的烧灼感让她流出了泪水。
她一边哭一边笑,却又不敢发出声音,头开始昏昏沉沉起来,渐渐的,小刀从她手中滑落,她倒在了床上。
这一切,只有月亮知道。
卧室外的嬉闹声,持续了很久很久……
<寂静的世界>
她醒来时,不知过了多久,她环顾着卧室,目光定格在了门上。
门还是锁着的。
没有人管她。
言欢的耳边响起很多声音:
“言欢啊言欢,你何必这样对自己?”
“言欢你可真傻,你不是喜欢北京吗?为什么没有勇气自己去?”
“言欢,陆南祯多好啊!你为什么那么疏离?”
“言欢……”
她捂上耳朵,她知道,按最严格的医学角度来说,她这是“幻听。”
她打开锁,推门出来,脚步虚浮地厉害。
桌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客厅空无一人,妈妈不知何时离开。
言欢回房拿了一些钱,下楼买了一桶泡面,冬日的阳光很是温暖,可她却觉得无比的刺眼。
她逃也似的跑回家,冲了泡面。
言欢吃完后去了卫生间,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卷起袖子,在左臂内侧划了三个口子,仔细看看,除了这三个新的口子,还有其他几道弯弯曲曲的肉色疤痕。
她看着血从伤口流出来,与洗手台的水混在一起,言欢觉得很是舒服,每当这时,她就听不到那些繁杂的声音,这是她的世界……
终于寂静了。
她感受着自己的一小部分生命在流出去,她喜欢这种感觉,疼痛像是麻药一般,她沉浸在这种荒谬的幸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