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槐荫

楚摇“为什么一个村民手里要端一碗红色的水？”

　　温客行被她问的呛住，扭过头去咳了几声。

　　楚摇觉得奇怪，槐树下为何会有一座无名无姓的墓碑。

　　温客行忙凑过来看，围着那洞口转了好几圈。

温客行“听说沟通阴阳两界的地方，便是人间阴气汇聚的地方，旁边定要有一棵半死老槐，槐树乃是至阴之物，是鬼树，你听说过不曾？”

　　楚摇双臂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继续讲鬼故事。

温客行“老槐底下有个无名坟冢，下面便是传说中的黄泉路，每到七月半之夜，便有阴间游魂从这里爬出，还阳一回。黄泉路上极冷，走到尽头，便到了鬼门关，过了鬼门关，便再不是活人了，一路彼岸花，便到奈何桥…喂！”

楚摇已经跳下去了，温客行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阴森森的洞口，然后紧跟着也跳了下去。稳稳当当地落地，竟觉十分柔软，一抬头，便见楚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楚摇“怎么，温公子也有兴趣来看看黄泉路长什么模样？”

温客行“这样我下回再给别人讲的时候，也可以郑重其事地填上'是真事'三个字了。”

楚摇“我曾听闻，天地之大尚有六界，以天界为首，天界有仙，仙界之上还有神界，这神便是六界之尊位。”

温客行“还有哪四界？”

楚摇“魔界有妖魔一族，花界掌世间花木精灵，鬼界便是在奈何桥边，不过好像没有一路彼岸花，而是阴森得很，黑雾笼罩鬼火飘荡。”

温客行“阿摇你这个故事还不如我的。”

　　楚摇就摇头微笑起来，忽然，温客行“嘘”了一声，皱起眉，侧耳听了一会。

温客行“你.….听见了么？什么声音？”

楚摇“水声？”

温客行眼睛瞬间亮了，竟抢在她前面走了出去，还不忘压低声音。

温客行“真是真事啊！”

　　两人面前竟是一条极狭长的小路，十分逼仄，两人不能并肩而行，须得弓肩缩脖，一前一后才能勉强通过。

　　不知走了多久，这狭长的小路才算钻完，两人身上都落了不少尘土，前方豁然开朗，竟连通了一个巨大的地穴，一条细小的河流从面前淌过，不知自始而终，来往何方。

　　地穴中似乎有风，又不知这风来自何处，四面八方一般，却是越来越阴冷了。

　　这回温客行也闭嘴了，不再提他那“黄泉路上极冷”之类的鬼话。楚摇在那“黄泉”前站了一会，转身便要往回走。

　　然而就在他要顺着原路钻回去的时候，忽然“嘎登”一声，似是什么机簧被触动，那小小的洞口竟从四方伸出不知多少钢刀来，满满当当地将那窄小的地方堵住了。

　　幸好楚摇退得快，不然险些被横空捅出来的钢刀当羊肉串给穿了。

她皱起眉，盯着那些钢刀看了一眼。

楚摇“你得罪什么人了?”

　　这么猝不及防的一句，叫温客行睁大了眼睛，表情无比受伤似的。

温客行“为什么是我得罪什么人了？”

　　楚摇嗤笑一声摇摇头，发现自己别无选择，修为不能用，况且温客行还在这儿，只能顺着那条“黄泉”往前走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另一端出口。

楚摇“不是你难不成是我？我一个初入江湖的无名小卒，没偷过谁没抢过谁，安分守己的游山玩水，什么人能和我过不去？”

　　温客行沉默了一会，对对方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叹为观止，半晌，才轻轻开口。

温客行“从那荒庙开始，一共杀过三十二个人，中间魅音秦松这样的角色就有四个……”

楚摇“屁，满打满算才十一个，况且都是该死之人，我可从来不滥杀无辜。”

温客行“我这双手，自离家下江湖的那一天开始，连一只鸡都没杀过，更别说人了，怎么可能得罪谁?”

温客行“虽然长得不像，但我真的是好人。”

楚摇“温大善人，麻烦你让让，我是杀人魔。”

　　温客行好像没听出这句是敷衍他一样，仍笑眯眯的。

温客行“你告诉我你到底来自何处师承何派？是好人还是恶人？为何你身上凉的像没有体温一样？你告诉我，我就原谅你。”

楚摇“你真是太宽宏大量了。”

温客行“好说好说。”

温客行自己笑了笑，跟在她身后两步左右的地方。

　　那黄泉中的水似乎应该是活水，水流特别急，楚摇往里踢了一粒小石子，见那水竟然还不知有多深，曲曲折折，水中似乎有鱼，但过去得太快。

　　在水边观察了一会，还是决定离那“黄泉”远些。

　　这地穴像是四通八达，两人脚步和偶尔说话的声音好像能荡出很远去似的。忽然，楚摇脚步一顿。

楚摇“温公子，你看那里。”

温客行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那不远处竟然有一堆白骨。

温客行“黄泉路上不应该是彼岸花么？人死剩魂，为什么有骨头？”

　　楚摇伸手在那白骨中扒拉了一下，一手拿起一个人已经破碎的大半个头骨，一手举起手中的火折子，仔细打量。

楚摇“这脑袋碎了，连着下面脊梁骨的地方好像是被人斩首…….嗯？不对，这创口不平整，还有牙印，难不成是动物咬的？”

温客行“嗷呜一口咬掉一个人的脑袋？”

楚摇“牙印……还是牙印，这上面的牙印稍微小一点，形状好像也不大一样………”

　　温客行好像觉得有些恶心，伸出两只手指把楚摇手中的大腿骨接过来，拎在手里看了半晌，得出个结论。

温客行“这…啃得真干净，比我吃鸡腿啃得干净多了。”

　　楚摇眸子一沉蹙着眉一脸复杂缓缓看向温客行。

楚摇“这是什么东西啃的，难不成有猛兽?”

温客行“听说地府里有巨兽名为谛听，是个大家伙，你说它爱吃肉么？”

　　还不肯放弃他的鬼故事理论。

楚摇“温公子，百年之后不管你想不想知道都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