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

高崖深渊化平地。

生着虎齿豹尾的西王母是天界的长辈，来交付瘟疫刑杀的一些事宜时，愣了愣，对他讲珀钰殿下有些不同了。

……倒很像曾与她赋诗交欢的周穆王。

神皇不止像故人，而确是故人来归。

很难使世人相信，西王母是个和善的长辈。

她瞧着殿下弯弯的眉眼，也温和地笑。

这样也好呢，殿下的确不该与从前一样飘忽。她转过身，缓步回至玉山，继续等着自己的故人。

神皇本皇……竟感受到了自己的温度。

他抚着胸口，自顾自地言语。

夕哑是不在了的，珀钰也不是从前的珀钰。

能与人间的周穆王相像，约摸是自己也成了某种意味上的“人”了罢。

大殿之上。

神官们更仰慕于神皇殿下的神威，这天界隐隐约约更多了几分太平祥和。

神皇……善抒六界……将以诚心待之……不妨作虚怀若谷之态……

再回至玫宫，珀钰仍要处理诸多琐事。

“善”与“欲”的相融，引他总有着许多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想法，刑罚、规度、禁忌……

后来常伴在西王母左右的吉兽狡来替其主传信，说欲请珀钰殿下到离昆仑山一千三百二十里的玉山上饮酿。

珀钰摸摸这条极形似大狗的敦兽，爽快答应。

神皇只想请娘娘多备些佳酿，怕是不够呢。

狡的叫声洪亮威武，示意珀钰自己听懂了后乘着云离开。

西王母幻化成了见周穆王时的样子。

粉腮娇软，云髻微散。

见珀钰来到了跟前，很是大方地摆出了几坛世间最醇厚浓香的酒。

她眯着眼笑:珀钰殿下的神态与他还是不怎么像……玉山向西九百八十里，有山名长留，白帝少昊便居住在此……不妨向他寻些山上的花纹玉石送给属意的女子，可“长留”啊……

神皇……好。

神皇等您歇下，我便去长留山。

……

长留，长留。

温和柔善的西王母，即便付出了长出虎齿豹尾、学野兽鸣啸、发乱如飞蓬的代价，也未能留住周穆王。

她掌管着瘟疫和刑杀，生得丑陋的兽形……怕是与属意人再无交集。

她一定可惜于未去要上一块长留山的花纹玉石。

……

现在就去找她。

……

棠妩阿泯……你睡得这般沉，炙阳都叫不起你呀。

一睁眼，就听见小姑娘在窗外喊他。

棠妩到底在房内忙什么呢？总也不出门……

他抬脚走出去，刚推了门就看见棠妩急急地跑过来 ，差些刹不住脚跌进他怀里。

池泯昨儿夜里说不着，硬熬着，今日白天里就忍不住歇息了会。

他装模作样地揉着自己的额角。

池泯这不——被你吵醒了，难受得紧……

她无措瞪着眼，又慌张地打量着他。

棠妩睡不着，没什么大事罢?池泯，你别是有了什么隐疾……

池泯……

池泯爷身体甚好，能猎虎剥熊——

他有些咬牙切齿。

池泯对了，

他拿出一块镶有繁丽花纹的玉石递给棠妩。

池泯这是请人专门来做的，你可带好了啊，摔坏了……爷要罚你少吃一顿饭——

棠妩晓得啦……

她噘嘴，接过来就佩在身上。

棠妩你给的东西，我可舍不得摔坏呢……这样个精细的宝贝，我戴上一天的功夫就摘了好生放起来。

池泯莲清是个识相儿的——

他忍不住抿嘴，终究又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