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往事（33）

“宁小姐？真是不巧。”他先她一步开口了，她转身欲跑，那人却步步紧逼，看样子并不打算轻易放她离开。

“就这么急着跑，怎么？蒋某在小姐眼里竟是洪水猛兽不成？”炙热的鼻息扑洒在她后颈，少女这才惊觉这人竟离她这般的近。

锦西阁二楼是开天窗的布局，此时阳光正好，有一缕透过窗纱与流苏打在两人的侧脸上。

男人没戴军帽，可能是刚刚店员真在为他量尺寸，此刻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衣，锋利的眉峰下，是一双幽潭似的眸子，此刻只倒映着一个她。

说实话，她摸不清现在男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对她又究竟是个什么观感。上次宴会他不好对她多说些什么，因为四爷的存在，他也不好多做些什么，所以——会选择报复吗？说实话，其实她也没对他们做什么，最多是下了迷药，半夜跑路了而已。

她睁着潋滟的杏眼，犹如一个不安的孩子，四处搜掠着他神情的异样，神情与动作都小心翼翼，却不敢开口多说一句。

看着少女此刻这幅模样，蒋烨轻轻叹了口气，始终堵在心口的那股气仿佛都减弱了些，他好像没有那么气恼少女当初的出走了，于是将人拉着往阁内去了。

少女挣扎着想摆开他的手，却是无果，这时听见了男人口中的话，挣扎的弧度也变小了些。

“我并不想看见你害怕我的模样，但你当初的确不该一声不吭地就走。”男人牵着她走，却并没有回头，这话却是在对她说。迷药的劲缓过来之后的第一时间他不是气恼被少女所骗，而是紧张她的安危，亲自带着人在林中找了许久，也把附近翻了个底朝天，但都没找到她，那时心头的恐慌始终纠缠着他。

他也根本没想过下药的人会是她，直至副官刻意提醒。但是怎么会想不到呢？分明是心中理智告诉了他，但情感上他又无法去相信，他这般信任她，否则也不会跟众多手下一样中了迷药。

他将少女送进了试衣间，那件旗袍早些时候便在做了，他量过她腰身那些，也知道她的大致尺码，此番来这里不仅是为了给自己做几件便衣，也是为了取那件旗袍，在那次宴会后看见她，他就还是想赠予她，正好此时她就在他身旁。

锦西阁这边不仅会做衣服，也会做时兴的造型那些，这位身份地位显赫的军官在外面等着并没有觉得不耐，他倒是希望时间过得再慢些，毕竟以少女的身份与他的身份，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有些敏感，下次见面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这样思索着，那头的少女倒是出来了，她咬着唇，垂着好看的眸子，神情有几分不自然：

平日梳成辫子垂落在腰间的发被盘绾起来，缀着洁白珍珠与繁复花饰，茉莉花般颜色的奢华旗袍显出了盈盈如柳的腰身，皎然得如同下了一场无瑕深雪，让人甘愿折在她横生春波的眼眸里，像是年少时候窗边的魂牵梦萦终于成真，他也便不愿移开半分目光。

同时他又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少女此刻的顺从，不过是因为身旁没有撑腰的人，否则该是那个宴会上那副冷淡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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