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战虽胜,对面敌军的士气却未真正消磨多少,这让乌竞远陷入了沉思。也是这时,梁邱起送了件素色长袍来,说是凌不疑答谢他战场上的救命之恩。
瞧着这上好的绸缎长袍,乌竞远的眸色暗了暗。只让仆从接过了便打发他回去了。
他不想管凌不疑到底想干什么,这凌不疑倒想先拉他入伙了。
/
等凌不疑伤好了些,敌军的先锋队再一次冲到了射程内挑衅。但站在城墙上的乌竞远依旧冷眼待之,看的各将士摸不着头脑。
直到他的部下来到他身侧,说大将军让他给乌竞远送件袍子,说那寒冬将至,要他注意身体。
闻言,那双一直冷冷瞧着墙下场景的眸子忽地眸光一荡,他抬手接过袍子披上,走下了城墙。
/
次日,一人被捉拿扣押在主帐内。
此人赫然是昨日给乌竞远递袍子的部下。
坐在旁侧的凌不疑看了眼地上的人,看向乌竞远时面上挂着笑,“季校尉,这位向敌军通风报信,试图将我等谋划了数日的策略告密于敌军统帅。您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乌竞远一个眼神也未给那地上的人,只冷眼对上凌不疑的目光,语气极淡,“那便军法处置。”
“季校尉也不为您的部下争取一下一线生机?”凌不疑挑眉瞧着他,端着茶盏的手缓缓摩梭着。
“军法前,无情分,只有对错。”乌竞远放下手中茶盏,神色严肃,“我以为,凌校尉深知此道。”他眸色逐渐染上寒霜,那通身迫人的气势不讲道理的压向凌不疑。
凌不疑震惊于乌竞远这突然爆发的气势,敛眸压下那一瞬的心颤,启唇赔罪,“是凌某失言。”
“好了好了。”大将军看了眼又收敛起锋芒的乌竞远打破这帐内的僵硬,“这人出自你营,便由你亲自处置罢。”
“是。”乌竞远起身抱拳领命。
/
将这叛徒拖至外场,在众兵将面前,乌竞远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剑光闪过,罪犯倒地带起地上层层沙土,无人敢出半分声响。
剑尖血滴落成团,那双黑眸清澈而又冰冷。寒风凌冽,营帐嚯嚯作响似是众人此时心中的震撼之声。
凌不疑站在暗处看着乌竞远那干脆利落的动作眸光黑沉,遥遥望着那高挑孤傲的背影,他不知为何心底总会生起些臣服亲昵之意,这种怪异感让他对这人一直判断失误。
就像今日之事,他下意识的觉得乌竞远会为他的部下寻一生机,觉得他会是一个袒护属下的人。可那一声质问,那一道冷眼,以及地上冰冷的尸体都在告诉他,他的判断是有多莫名其妙,多滑稽可笑。
/
三日后,胡副将和乌竞远领兵与敌军对峙,胜。
半月后再战,由卢将军和凌不疑领兵,胜。
休整两月后的大战,大将军领军欲直接将敌军打回老家,但敌军以地理优势取巧逃窜,复追,无果。
因大捷今年的年百姓们过得格外喜庆,各家欢颜聚会,灯会街游,武龙戏珠好不热闹。
乌竞远也早早放了府内仆从的假,故而过年时府内就他一人,这安静祥和状与府外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端坐于花亭内,双手抚琴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静。琴声悠扬,时而婉转如游龙绕指时而清脆如环佩叮当时而高昂激荡如奋战金戈。
待一曲罢,身后响起了突兀的掌声。
侧头去,是凌不疑。
“凌校尉怎的突然有兴致翻我家的墙了?”乌竞远回过头为自己倒了杯茶,言罢便端起茶盏饮尽。
“季校尉这当真是清净。”凌不疑未回答他的问题,他自来熟的走到乌竞远对面坐下,说着就要为自己倒茶。
“凌校尉当真是一点客气也不讲。”乌竞远夺走他欲拿走的茶壶,面色不虞。
被制止了凌不疑也不尴尬,他笑着看向乌竞远面前的琴,自荐道:“我也会些琴,不知能否让季校尉指导一下?”
乌竞远有些烦他这突如其来的自来熟,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过个年不想跟他玩什么谜语人的游戏,这人真是一点脸色也不知道看。
他抱起琴就打算走但凌不疑怎会放他走呢?
凌不疑站起身拦住乌竞远,“季校尉,别走啊,我弹得还是可以入耳的。”他神情恳切,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好似要弹琴表演的是乌竞远而不是他。
可就算如此,乌竞远依旧冷漠脸,他这伎俩罗屠对他用过不说千百遍,至少百八十遍是有的,他已经免疫了。
“凌校尉请回,我这庙小,莫委屈了您。”
言罢,乌竞远绕过凌不疑走向主屋,只留个月下背影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