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故人

饭后，胡列娜与老妇信步在农舍附近的竹林中，茅竹苍翠挺拔，葱葱郁郁。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初次醒来的地方，当时她也是在一片同样大小竹林中，竹叶葱茏，严寒不侵，和此处颇有些相似。对过往充满好奇的女子问道：“婆婆，我从前真的来过这里吗？”

满脸慈祥的老妇，反问道：“你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吗？”

追忆过去的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脸色略显黯然。

老妇握着她的手，“别担心，和你一起来的年轻人他会想办法带你找回过去的自己。”

这话胡列娜不是很明白，不明白婆婆会如此笃定说唐银会想办法帮她。又问：“我上次也是和他一起来的吗？”

妇人点了点头，“确是如此。”

“那我为什么和他来此，您可知晓？”胡列娜探究的问。

“具体缘由我也不知，不过你当时身体很虚弱，还与他闹了点误会。”

老妇这话胡列娜更加不解，暗自奇怪她与唐银之间会有什么误会？虽未弄清事情原委她还是对老妇道：“婆婆谢谢你，在我的记忆中虽然是第一次见您，但感觉您很亲切，好像在很久以前就认识。”

两鬓斑白的老妇浅笑道：“我对你何尝不是有这种感觉，你对和你同来的青年人可有这种奇怪感觉？”

胡列娜想了想，她对唐银确实也有一种熟悉感，不过这种感觉好像和对老婆婆的感觉不太相似，这种感觉很奇怪她也不知该如何说，只微微点了点头。

老妇又问：“你可见过他的家人？”

这个问题让胡列娜微微一愣，不知老婆婆为何要这么问，只如实回答:“未曾。”

老妇神色淡淡，二人闲话一会儿，便出了竹林。竹林尽头一处峭壁陡然显现，绝壁下有一潭温泉，其上烟雾弥漫，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姑娘，我们到了，这温泉不仅可沐浴，还可活血化淤，指不定能减轻你旧疾。”

老妇的话胡列娜没有在意，在她看来这自己这癔症怪的很，她有时甚至会不记得前一刻发生的事，而后就出现在自己未曾到过的地方，这怪症绝非是普通药石可医。

解了外裳，见老婆婆仍杵在那，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没有解下内衫就下到水中。双足落下，一股由温热泉水促进血液的刺痛感游遍全身。她有些困惑，在泡温泉中不应该是舒适解乏之感吗？为何会是这种感觉。在水中待的时间越长，这种麻麻的刺痛感愈演愈烈，不到一盏茶时间，全身经脉似被一根根细针刺入，一种乏力感随之而来。

“婆婆，这水好像有问题？”胡列娜疑惑的看向她，见老妇人神色平淡，没答话，她便要起身往岩石上走，但她根本走不上去。潭水四周仿佛被设了一层无色屏障，伸手触及如碰在有弹力棉花上，柔柔软软，用力推出便有一股霸道之力将她震回泉中。

胡列娜有些慌乱，道：“婆婆，困住我的是什么，为何我走不出去？”

老妇没有回答她的话，不知从哪唤出一柄锋利的匕首来，随即划破自己的手腕，赤血溢出，沾染了刀锋。

胡列娜大惊，“婆婆，您这是要做什么？”话音刚落，老妇掌心金光忽现，道道金光向外游走，纵横交错，百折千回，形成一个巨大的古老图腾，仿若符阵。

只见老妇一掌轰出，巨大的金色符阵镇压在水潭上方。

“婆婆，你到底想做什么？”这情景让胡列娜想起千寂风带黑袍道人杀她的时候，情急之下，她在看不见的结界上乱撞，却还是无果。

老妇对她的挣扎和喊叫视若无睹，遂从手腕处唤起一滴血珠，手指拈花，以魂力弹入胡列娜的心口处。又唤起几滴血珠，打入符阵，有血为祭，法阵绽放出耀眼精芒，威力更胜方才。

泉水中的女子，只觉心脏如被一团火焰侵入，一股灼热感顿时袭来，配合着泉水的温度，她整个身体泛红如被火烧一般，痛苦难言。

这时唐三察觉到异常，从农舍赶了过来，眼前此情景让他惊愕不已，他想疾步冲到泉中救胡列娜出来，却被老妇制止。

“别靠近那道符阵，它伤不了九尾狐却能伤你！”严厉的嗓音从老妇口中喊出。此刻是老妇全身泛着金光，气势逼人，和刚才的慈祥农妇简直判若两人。

还未等唐三细想老妇的话，忽有洪亮的嗓音在从胡列娜的灵府响起，“老东西，想用这种方法把我逼出体外，休想！”

胡列娜愕然，自己明明没有说话，为何有声音从体内而出。她看着胸前泛出的淡淡红色，想起在武魂殿时发生的怪异之事。当初千道流为了测试她的魂力，用了近五成的魂力，而她明明难受的就要窒息，却有一股力量从体内而出，在周身来回运转，为她抵挡。当初她就隐隐怀疑自己的体内是否藏着异物，不过这个想法太过匪夷所思，也就一闪而过。可刚刚她胸口处发出的声音，是一声洪如钟的女子之音，听其声她的年纪应该和老婆婆相似，这声音如此真实，如此有威力，不得不让她确定的从前那一闪而过的匪夷想法，此刻她怔住了。

这声音唐三一听便知是秘境长老，且从方才说话声音的力道可以判断出，她的力量虽不如在秘境的时候，却要比在星斗帝国时强了数十倍。

听闻此言，老妇眼睛微眯，沉声道：“焰青长老，好久不见，我真没想到会是您！”

说话时，老妇的神色凝重，显然有些吃力，但她没停下魂力对阵法的输送，反而又加来了一道力量。

此刻，在外人看不到灵府内，有两股力量正在对抗，一青一红，两道光芒不断碰撞。

青衣长老狠厉道：“就凭你这无知小儿也想阻止我，做梦！”

“你初任长老时，我确实是个孩童，时过境迁，如今我这孩童已成老妪，也有了和你一战之力。”

“就凭你！”

狠厉的话音落下，烟雾弥漫的泉水中，一座九层琉璃冰塔从胡列娜身后缓缓上升，泛着耀眼精芒。于此同时一道金光从塔中游出，遂有一身披碧绿轻纱，鹤发童颜的女子凭空浮现琉璃塔的飞檐上，而泉水中的胡列娜已经失了神智。

老妇冷哼一声，“数万年不见，长老还是风华依旧，只是您心却变了。”

青衣长老冷声道：“我也没想到当年那颗朝气蓬勃的清玉兰，现在却成了一棵垂危老树，如此干~瘪，真是好不难看。”说着她又嘲讽的笑了几声。

“我虽老矣，却是享正常年岁，我虽不才，却也要为主人惩治你这恶奴。”老妇说这些话义正严词，不卑不亢，丝毫不因她的嘲讽气愤。

这话青衣长老却不以为然，她嗤笑道：“我做事还轮不到你这小东西评头论足。”顿了顿，她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又道：“不，你现在是老东西。”

随着洪亮的嗓音落下，一股磅礴之力从她身上激荡而出，向外蔓延开来，这股力量显然在老妇的能力之上，不仅将压制她的阵法击碎，激荡出的余力如一道金色海浪朝四周袭去。

唐三一跃而起，也站立在虚空之中，在躲开那道致命袭击的同时，周身魂环陡然显现。一股骤风般的魂力气息从双足缓缓上升弥漫至全身，周而复始，流转不息。随着昊天锤的出现，强横霸道的力量在他手中轰出，强烈的空气逆流朝青衣长老袭去。

从刚才的对话中，唐三已对他二人的关系了解了个大概。二人应都是九尾狐座下的守护者，只是职责不同，地位不同。老妇显然是想杀了青衣长老还九尾狐自由，因此唐三也毫不犹豫站在老妇人这边，哪怕明知自己不敌。

“蝼蚁撼大树，凭你也敢于我作对。”青衣长老眸光一凛，一道掌力轰出，磅礴的金色气流不仅吞噬了唐三的袭来的魂力，反而变作无数冷冽冰锥朝他刺去。

唐三眉宇紧拧，面对如此强大的力量他自知无法正面迎战，身影一动，衣袍是风中扬起，虚虚实实的步伐如同鬼魅般在袭来冰锥中穿梭，而他每躲过一次攻击就听到地面上响起轰炸之声。待他双脚落地，朝四处袭去锋利冰锥已将竹林炸的满目疮痍。

“小家伙，你的进步不小吗？”青衣长老淡淡说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不屑。

唐三冷声道：“承蒙抬举，被你这样的人盯着可不是一件好事！”

在二人谈话之际，老妇瞪大双眼，惊愕的看着焰青。颤声道：“你……你居然……”

焰青俯视着她，“老东西看你的样子好像很惊讶！你很好奇我为何能借用幻塔的力量对吗？”

老妇没有回答，但她的眼神充满对真相的渴望。

“我为了走出秘境，不惜借助九尾狐的力量，以灵魄为祭和此塔相融，你想杀我，除非毁了幻塔，你有这个能力吗？”